如果说铭安县因为洛青轩中举又身亡的消息让不少人心情复杂的话,那久安城知情的人就是懵了。
早先,久安城中稍有些门路的人家都打听到,定王身边冒出来一个极受看重的洛举人,一上来就对着世家大族发出了挑衅,正在大家发愁如何与这位定王身边新晋大红人搭上关系的时候,王府传出消息,洛举人病逝了。
实话实说,这消息让不少人暗自松了口气,毕竟定王对那位洛举人实在是太过纵容了,现在人没了,变数就没了,一切恢复正常,比较让人放心。
谁也没想到,前脚洛举人刚病逝,后脚王府又传出新消息,定王无缝招纳了一位新的洛姓清客,还任命其为西北军军师。
这次更夸张,定王不仅时时将那位名为洛年年的清客带在身边,更有传言,两人竟是日夜相伴,同床共枕的?!
如果这种令人迷惑的消息还只是让听闻流言的人满脸问号的话,那真正能见到定王身边新晋大红人洛年年的人就是全身挂满问号了,什么死了活了的,这不就是洛举人本人吗?玩这么一套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没办法,定王府非要这么传消息,态度摆在那里,大家是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想不通也要装着信,总之没谁敢没眼色的挑破这事。
所以,刚刚松了一口气的世家大族就收到这位洛军师发来的催函,催促他们将各自家族的情况如实上报定王府进行备案。并给出二十天的最后时限,如果过时不如实上报,会派西北军亲自去查。
这次催函一出,整个久安城的局势都变得紧张起来,一些世家大族再不敢装傻拖延,私下商讨了许多次之后,约定找一日聚集起来前去定王府求见定王,要亲自问问定王这次到底是什么意思。
结果在定王府的大殿上,久安城大大小小几十个富贵家族的代表,就亲眼见到某洛姓小白脸当着他们的面坐到了正上方的主位上,定王反倒坐在了侧手的陪座。
众人神色一凛,见过礼简单问候几句之后,在西北延续数百年,被众多家族推举为首的魏家家主最先站出来,慎重的问定王这是何意?
定王并没坐直,歪在座椅上,撑着额头的手半掩着眼睛,闻言缓声解释道:
“本王自幼体弱多病,年少时勉强靠习武强身健体,只是多年征战,内外皆留下旧伤,尤其是今年,愈感力不从心,怕是时日无多。这西北一大摊子事,三十万西北军,还有这久安府,本王总得托付给信得过的人才能放心。
“本王选择的正是洛军师,洛军师的意思就是本王的意思,今后王府以及西北军的事务,都听凭洛军师做主。你们既然留在本王的封地上,就按照本王的规矩来,往京城里送信这种事,还是不要做了。”
定王的声音并不激烈,反而很是和缓,但一字一句都让人从心底沁出凉意。
他坐在那里,只穿着轻便素净的淡色常服,但征战多年沉淀下来的杀伐之气半点没有被掩盖,淡漠冷沉的眼神扫过,没有人敢与之对视。
带头问话的魏家家主已然带头跪伏在地,整个大殿一片寂静,所有人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谁也没想到定王竟会当众说出这样一番话,全然是一副安排后事的模样。
今日在场的人这么多,这消息肯定瞒不住,再说定王也没有瞒的意思,想必很快就会传遍整个西北甚至整个璃国,不知还会带出多少波折。
就在空气寂静到可怕,连跟随了定王十多年的福生都半句话不敢多说跪伏在地的时候,大殿之上突然传来一声“哎呀”,坐在最高位置上的洛军师抬手拍了定王一下,不高兴地抱怨道:“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快打三下嘴巴。”
偷偷抬眼看过去的人本就因为洛军师突然出声而心惊肉跳了,结果真的看到定王无奈的轻拍了三下自己的嘴巴,一个个表情简直是惊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