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是和平的三年。虽然三年前俄罗斯、奥地利和普鲁士在波兰-立陶宛的土地相聚曾经引起整个大陆的恐慌,但在法国国王的默许下,那三个国家很愉快地以和平方式达到了所有人都乐见的结果,瓜分了那片本来就经常被瓜分的土地。
法国没有和任何国家打仗,巴黎和凡尔赛的翻修进行得热热闹闹。虽然国王陛下在最近一年里越来越频繁地中风——当然医生的解释是天忽冷忽热就容易中风,因为他们当然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个搞不明白君主病因的庸医——但大家都知道国王陛下年纪大了,这都是很正常的事。
王太子成年了,他底下还有两个弟弟。
悄悄说一句所有人心知肚明的话,就算国王驾崩了又怎么样?这个国家反正是后继有人的。
所有人都觉得一切充满希望。
2月4日这一天晚上,宫中再次举办盛大的沙龙舞会,要一次性宣布多项重要悬赏的授予。
就连巴黎科学院八十多岁的老院长都在舞会开始之前激动地说,他无比期待晚上的盛况——“千年难遇!千年难遇!”他几乎老泪纵横。
就是在这样热烈的气氛中,舞会拉开了帷幕。
这一次,几乎所有的巴黎名流都来参加了格外隆重的这一场舞会。许多人关注的是多少地位高贵的贵妇和小姐都来到了舞会,但对于法兰西学会的学者们来说,更令人激动的则是另一个人的到来——
这场沙龙是如此的璀璨,就连远在维也纳的拉格朗日都特意来凑热闹了。
哦!希望这个跨界研究的家伙不要一个人抢走好多项悬赏吧。人们开玩笑道。
不过,几乎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第一支舞曲准备响起时,一个陌生人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眼球。
华尔兹的第一个三拍子刚刚奏响,一个出奇英俊的金发青年走进了镜厅。
那一刻,绚烂的灯光在他身后幻化成梦幻般的光晕,在他近乎完美的五官轮廓上镀上一层华美的光芒。
离门口最近的人们最先看到了他,然后一瞬间的静默就像是一阵海浪的浪尖一样从大厅的这一头涌向另一头——
短暂的静默之后,随即便是热烈的窃窃私语:“是那位瑞典伯爵吗?”
“是他!我认识他。他是瑞典参议院议长的儿子。”
“哦!如果我像他一样俊俏,让我当乞丐的儿子我也愿意。”
吃吃的笑声和低语声传到了大厅最里面,正和尼古拉一起埋头看电路板的安塔妮亚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她转过头来。
下一刻,原本握在手里的悬赏颁布名单无声地飘飞出去。
此时,那位行走在光芒之中的俊美青年正向她走来,清澈而明亮的碧绿眼睛闪烁着迷人的光彩,虽然并不深沉,但却有种真挚坦诚的亮光。
那道亮光曾经在她无数的午夜梦境中亮起,带着极致的悲伤与哀婉……
“手上的东西可要拿好。”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安塔妮亚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发现尼古拉手上拿着从她手中飘落的纸卷,用微妙的眼神打量着她。
看她一时没反应,他干脆直接将纸塞回了她手里。
尼古拉微微挑起眉毛,沿着她刚才的目光方向看去——显然立刻就明白了她到底在看谁。
当然了,此刻大厅里至少有一半的人在看那位英俊的年轻人。
尼古拉微微勾起唇角,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
他微倾过身,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淡淡说道:“殿下,你此刻的眼神……可是相当危险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