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重重的铁门层层开启,这座位于地下的安保级别最高的军方医院的寂静被打破。
待霍衍抵达,医院已调整为一级戒备,收到命令的医疗团队已经严阵以待,这是联邦最顶级的配置,用以迎接霍氏家主的第一个孩子。温墨的血型特殊,生产当然是高风险事件,但在这里并不是问题,因为他是霍太太,联邦所有顶尖的医疗技术、医疗资源都会全部向他倾斜。
但温墨一直在发抖,额上一直冒着冷汗,他不发一言,面色平静,手却紧紧地拽着霍衍的领口,那藏青色的丝质睡衣早已被他抓得皱得凌乱。
头发花白的专家上来,“霍先生,您放心,一切交给我们。”
霍衍看着怀里的人,沉声道,“去准备一下,我也跟进手术室。”
“是。”专家退下了。
“不用怕。”霍衍将唇贴上了他汗湿的额头,温墨一颤,湿漉漉地埋进了他的脖颈,脆弱得如易碎的玻璃。
霍衍不由抱紧了这样的他。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神奇的玻璃,叫鲁伯特之泪,它是高温融化的玻璃靠着重力自然滴落冰水中,形成的一颗像泪滴一般的美丽物,它可以坚硬到连子弹都打不碎,可也脆弱到,轻轻一捏尾部,便瞬间碎为齑粉。
霍衍见过他最不屈的样子,任凭他如何恫吓、折磨、镇压,他的脊梁从不曾弯曲过,傲然挺拔地俯视他。可也见识过他脆弱如初生婴儿的模样,好比现在。
他是他的鲁伯特之泪。
明晃晃的手术灯将一切照得模糊了边际,温墨仿佛做了个梦,昏昏沉沉的,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冰冷的手术刀在他小腹上切割的触感,淡淡的血腥气、刺鼻的消毒水……淋淋漓漓钻入鼻间,还有那遥远而细碎的声音。
“温墨……温墨……”
所有的一切都混成了一摊不可挣脱的污黑。
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这胶着的屏障,在响亮的哭声中,温墨近乎于虚脱一般闭上了眼睛。
等温墨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转移到了一间高规格安保的病房,明艳的阳光从澄净透亮的玻璃照射进来,活跃地跳动在四周,温墨涣散的目光渐渐凝聚在眼前的alpha上。
霍衍已经换下了睡衣,他似乎一个晚上都没睡,眼中有些红血丝,下巴有些拉碴的青色,但精神上仍是没有什么疲态,目光锐利又笃定——他的精力总是那样旺盛,温墨真是妒忌极了。
霍衍伸出手,轻抚着温墨的头发。
“我们的孩子很健康,温墨。”
霍衍的声音带着一种不自知的温和,“你生了个s级alpha,是个男孩儿,我已经取好名字了。”
“霍曜,日出有曜,怎么样?”
温墨嗯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
一旁的护士伶俐又殷勤地将宝宝抱了过来,宝宝刚被喂饱了奶,此刻正蠕动着粉糯糯的唇,享受着他人生第一天的睡眠。但温墨已经闭上了眼睛,他好像非常疲累的样子,连一眼都腾不出精力一般,护士怔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霍衍看着温墨,薄唇微抿,半晌,扬了扬手,让护士把孩子抱下去了。
生下了孩子大半个月后,温墨便回孤儿院工作了,出乎意料的是,霍衍并没有阻止他。
有了程凡的帮忙,孤儿院依旧维持着正常的运转,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程凡永远是一个沉默的实干家,他上手得很快,很多事情上,他虽与温墨无太多的沟通,但总能轻易地达成一致意见——他们真的是最好的工作拍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