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非但未能让桑玥感到半点温度,更如将她的血液都冻结成了一团,寒意肆意翻涌,在女人的下一句话中达到了巅峰。
面前这个人,带着隐忍的哭泣的声音,柔声应着她
“是,是师父。”
“师父来了。”
谁的师父
姑娘木讷地想着,轻轻纠正了她“我没有师父,你找错人了。”
这句话脱口时倒还有些当年的硬气,可十年的痛苦足以刻入骨髓。所以就在下一刻,她突然反应了过来,忍着恐惧将脸从女人的手心下挪开了,那片肌肤上不明地生了灼痛感,让她几乎要开始怀疑魔界的君上是否对着她一个瞎子动了手。
她的害怕落入女人的眼中,尽数化作利刃穿心,险些让桑云归也落下泪来。
女人连忙收回了手,无措地看着她,红棕的瞳孔中满是小心翼翼的讨好之意“我我不会伤害你。我寻了好多药物,一定能治好玥儿的”
“玥儿可否与我走”
桑云归此时哪里还敢再自称师父,目光紧紧盯着姑娘,默默往后退了半步,将她们之间的距离拉大了些。
果然,就在她远离之时,姑娘紧绷着的像一根将要崩断的弦一般的身子终是松软了些许。
“多谢君上好意,范月命贱,不必糟蹋灵药。”
姑娘抬袖擦了擦唇角的血液,指尖脱力得有些发抖,恭恭敬敬地弯腰行了一礼。
脑中晕厥之感席卷而上,差点让她没能抬起头来。
“君上请回罢。”
对面的人许久不曾说话,就在桑玥的脸色苍白如薄纸、倦意涌上眉梢之时,才听见了女人沙哑的应答声。
那股子淡香逐渐飘散去了。
桑玥静静靠了靠墙,恐惧褪去之后,方才的难堪便复而袭来。
她自大火中仓皇逃生,以废人之躯从凌云宗山下一路跌跌撞撞地爬到了这样偏僻荒凉之地。不为别的,只是想挽留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脸面,不愿再见到曾经的同门而已。
十年转眼即逝,曾经交往甚好之人的容颜也难免会浮现于脑海之中。
命已至此,将死之人,好像也没什么可在乎的了。
桑玥偶尔也会想一想,是否凌云宗的弟子们外出游历时恰巧会来此处一探。届时,她或许还能最后见一见秦司忆,听听她这些年的经历。
纵然那些同门露出一些或怜悯同情或鄙夷的目光,她也都不甚在意。
可为何来的,却是她此生都不想再见之人
桑云归。
唯独桑云归。
唯独桑云归会让她难堪至此,恨不得早早死了干净。
无法抗阻的倦意一点点蚕食着她的意识,就在姑娘微微一动之时,将她送入了绝望的昏厥之中。
她的身子并未落在地上,而被一人拥入了温软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