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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只剩下齐言洲和秦灼。
顶灯很亮,齐言洲垂着眼睫,秦灼看不清他眸底情绪。
这些年所有的细枝末节,他一件不落地……记了起来。
小姑娘同他说离婚的那个晚上,他坐在书房里,抽了一整夜的烟。
初时,他还能木然地点红那些事先卷在烟盒里的,有她喜欢味道的烟卷。
后来,那些熟悉的味道烧完,他再动手时,指节却僵硬地仿若无觉,就连那简单机械的动作,都仿佛从来做不好。
他不想喝酒,不想自己被别的情绪短暂麻痹。
于是开车出门,买了这么多年来,从没碰过的烟。
那烟草冲进肺腔时,他像个头一回抽烟的人,被浓重的苦味和涩意熏呛,咳得眼眶发胀,肋骨收疼。
原来小姑娘没有骗他,这烟的味道,的确不算好。
吸进肺腔的越多,喉间那团哽痛,越是难以下咽。
天际泛白时,他从满室呛人难闻的味道里站起来。
却猛然想起,秦卿她……不喜欢这样的味道的。他该去洗个澡。
往后或许再难见到的年岁里,这一天的齐言洲,也合该是她幼时口中,那个不会被任何事难倒,何时都完美周全的哥哥。
将自己打理好,换上干净的衬衣,他站在镜子前,盯住眼底攀满的猩红血丝。
屈了屈僵硬的指节,戴上眼镜。
伸手打开客卧门的那一刻,肋骨骤然收紧的痛意,让他身形微晃。
……以后,秦卿同他,就是再无关系的两个人了吧。
他阖睫,镜片内框,似在此刻弥上层水汽薄雾。
僵硬地站立了许久,终究跨了出去。
……
秦灼始终没说话,看着齐言洲那张脸,在顶灯下一片惨白。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同家人无二的情谊。秦灼轻咬牙,问他:“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齐言洲怔忪。
是啊,怎么办。
这是他喜欢了那么久的小姑娘啊,如今……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有的琐碎,像早已没有生命却依旧攀爬在情绪上的枯藤,将心脏裹紧。
那种叫做喜欢的情绪初始于何时,齐言洲分不清楚。
或许是她嚷着要学骑车,又从不敢一个人上路,任性又全然信任地叫他在身后看住她时,转头笑意嫣然的那一刻。
或许是看见她也同别的男孩子笑得眼尾微弯,他胸腔里泛起难以言喻的弥天酸涩时。
又或许,只是她没心没肺地笑一下,唇角边抿出的小酒窝,就能教人沦陷。
……
很早以前,顾充常玩笑,说青梅哪里敌得过天降。
所有的习惯喜好缺点怪癖,通通知道,哪里还有惊喜,又从何处再生欢喜。
只是,他们一同长大,他见过她所有的纯粹炽烈和美好。
他不知道不清楚也不想明白,如何才能教自己不喜欢她。
想被一个人予取予求,大概是真的会变成习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