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南轲伸手拍了拍赤炎的背,道“她能疾如闪电,也能慢如踱步,且看你是否能驾驭它。”
见后面的闻竹和行云都上了马,段南轲便比了个请的手势“不过,我以为娘子定能同她相处嘉安。”
此时行人逐渐稀少,天色将晚,天色笼罩在氤氲绮丽的晚霞中,自是余霞成绮、云蒸霞蔚。
在一片橘红的光阴里,姜令窈眉目忽而泛起冷意“相公所言甚是,我自是能的。”
她如此说着,在段南轲惊讶的目光中,利落翻身上马。
大抵是感受到了她身上经年急骑的气势,赤炎并未挣扎,它安静等候姜令窈坐稳,这才长长嘶鸣一声。
姜令窈低下头,高高在上看向段南轲,俏丽的面容被赤霞染出血色,她道“夫君,我行路慢,先走一步。”
说着,她双腿一蹬,缰绳一拽,整个人便如同离弦的箭窜飞出去。
“驾”
姜令窈清脆的声音在晚风里回响,段南轲眯起眼睛,转身便飞身上马。
“娘子,且等等为夫啊。”
他嘴里是柔情蜜意,眼中却无半分温情,面容上的冷意就连这温柔的晚风都无法化解,似能把春日重新逼出倒春寒。
这匹并不高大的赤炎,却给了姜令窈惊喜。
它看似温顺可爱,实则脚力非常,奔跑起来结实有力,带着姜令窈如火烧云一般在燕京穿行。
姜令窈跑了一会儿,这才觉得畅快。
在冷静下来之后,她努力压下心中的疑虑,段南轲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同那位镇抚使当真是天差地别。
且那镇抚使已领职将近两月,若段南轲早就从带俸锦衣卫变为实职,那永平侯府为何不四处宣扬吹捧,而她父亲也一概不知
刚才段南轲那一句“小乔”,大约是他说话含糊,让姜令窈回错了意。
如此思来想去,姜令窈果断稳住心神,一路往永平侯府行去。
然她又行片刻,才发现段南轲并未追上来。
以段南轲的骑术,必不会比自己差,他又是那般争强好胜的性子,怎可不追自己
即便当真他骑术不如自己,但此刻姜令窈行在城中,为避开百姓,不可能疾驰如飞,只不过比踱步略快罢了,若如此段南轲都追不上,那岂不是
如此一想,姜令窈便忍不住回过头来,往身后望去。
在一片红彤彤的火烧云中,段南轲骑着高头大马,正紧紧跟在自己身后。
他浅抿着薄唇,俊颜微冷,那双幽深的桃花眼,正紧紧盯着自己。
姜令窈心中一顿,她面不改色,挑衅冲段南轲一笑“夫君,怎么不追我”
她的声音很轻,在一片人声、风声、马蹄声中,原该让人听不见分毫,但段南轲却准确捕捉到了她的话语。
亦或者说,他从她那双殷红的朱唇上读出了这几个字。
段南轲脸上的冰雪一瞬化去,仿如冬去春来,柳条新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