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艺显然比陈双喜更好。
何三还沉浸在回忆里,道“我大概是大概是太阳落山那会儿去了造器房,先问了几人,最后问的是栓子和赵成,他们两个都有自己的单间,都在小隔间里忙碌。”
太阳落山那会儿大约在酉时正,他吃过饭,大约就去了造器房,然后就开始询问。
裴遇问“询问前面几人时,你是否看到过冯栓子和赵成”
何三犹豫了片刻,还是道“并未,他们的隔间都是闭门,也面向里侧无窗,主要是怕人偷师,手艺要是被人学走,那他们也就无用处了。”
把这些都说完,何三才道“大人,我同陈双喜没什么交集,他这个人蔫头巴脑的,平日里三棒子打不出个屁,也不会巴结人,我理他做什么,要说谁跟他有仇我不知道,但他恨谁想必大人已经查清了。”
“荣金贵这人仗着手艺,在御用监贯会欺负老实人,陈双喜指定恨死他了。”
很显然,御用监里人人都恨荣金贵,也似乎人人都有杀他的动机。
“不过我是想不明白,荣金贵是怎么死的。”
何正话已经说到这里,也不怕再多说几句,他心里无鬼,所以也不心虚。
姜令窈坐直身体,段南轲也目光一凝,两人都隔着屏风看向了何三。
裴遇非常仔细,立即问“因何如此说”
何三就道“大人有所不知,那荣金贵别看在御用监横行霸道,似乎根本不在乎其他匠人如何看他,但他这个人心眼可多了,单看他能同我们魏公公称兄道弟,就知道他多机灵了。”
“他跟徐宝财和陈双喜等人一贯不和,因何会同徐宝财一起出去吃酒”何三道,“他平日里除了巴结公公和其他达官显贵,大门不出一门不迈,轻易不出御用监的,为何会同徐宝财出去吃酒呢”
姜令窈下意识往段南轲面上看去,却见段南轲也正看他。
他们坐处无光无影,其实看不清彼此面容,但姜令窈去很清楚,段南轲一定已经蹙起眉头。
这个线索,第一次审查时他们都不知,也无人会说荣金贵不爱出门这一点。
也就是说,在徐宝财招供之后,段南轲已经汇同魏苟一起呈给过陛下,但因结案太快,案情详书还未写成,因此还未做结案处理。
这何三一定是魏苟的心腹,因此才知道这一细节。
他知道了,便也在审问时告知了锦衣卫,给了他们新的线索。
当真是左右逢源,两边都讨好。
在他说完这些之后,裴遇没有出声,这一次开口的是段南轲。
他问“你是几时见到的冯栓子和赵成”
话题赚得很快,何三微微一愣,才道“大约在酉时末戌时初,也可能更晚一些,我先去看了赵成的笑脸弥勒佛,他的手艺同陈双喜相仿佛,佛祖满脸慈悲,笑口常开,很是讨喜。”
“我简单评议几句,见他明日就能完工,心里大抵有些安稳,因此再去看冯栓子的坐莲观音时,不免有些恼怒。”
段南轲道“恼怒什么”
何三叹了口气“大人之前一定查过,知道冯栓子从荣金贵那里学的就是嵌宝点睛的手艺,这一手绝活,要把眼珠做得明亮有神可不简单,以前的小件其实都是冯栓子替荣金贵做的,但大件还是由荣金贵自己上,我以为八宝琉璃佛塔里面的小佛像不过巴掌大,应该很快就能完工,谁想到冯栓子依旧只剩了眼珠未做完。”
想想也是,后日就是太后千秋节,只剩一日就得做好琉璃佛塔,而冯栓子却还剩点睛未做完,也不知到底因何耽搁。
若非赵成的弥勒佛做得几乎完美,何三一定会禀明魏苟,魏苟只怕今日也要来御用监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