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知道可是,可是”
可是了半天,兰花螳螂并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她根本就不知道。
舟鲤沉吟片刻,迈开步子。
兰花螳螂随时都可以出手,轻而易举地将舟鲤扼杀在原地,但舟鲤不怕她。
纤细的姑娘迈开腿,每一步都走得端正优雅这部分的礼仪习惯早已刻进了舟鲤的骨髓中。
舟鲤踏着轻盈步伐来到兰花螳螂面前。
“说不出来,我们可以用另外的方式沟通,”舟鲤伸手,虚握住兰花螳螂的利爪,“建立精神链接可能会有些疼,你介意吗”
兰花螳螂摇了摇头。
舟鲤莞尔“好。”
而后冥河水母的触须如地府的阴影般,细细密密地顺着舟鲤洁白的小臂爬上兰花螳螂的外骨骼。
虫母的翅膀几乎是顷刻之间炸了起来,舟鲤能明确看到她在压抑住自己的进攻本能,好在精神链接的成立比兰花螳螂的动作更快。
呼与吸的时间,舟鲤就捉住了虫母的意识。
而后她猛然进入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意识空间。
虫族的记忆构架并不是流动的。
这叫舟鲤反而手足无措胡蜂也好,姜星辰、响尾蛇,甚至是自己的,所有人的记忆呈现在她的面前,都是一个个的片段影像,或许受到记忆主人的左右会有些失真,但总归都是可以理解的。
可舟鲤无法完全理解兰花螳螂的记忆。
她的记忆像是一块块碎片,像是损坏后还没修复好的数据,有些是几帧几秒连成的片段,有些干脆则是一个个画面,或者更干脆的,在虫母认知中属于“记号”的存在。兰花螳螂的视野也与银河系的其他物种完全不同,复眼带来的画面,不论是色彩、还是成像,都比智灵族复杂得多。
光是画面中从未见过的颜色就让舟鲤眼花缭乱好长时间。
但最终,她还是借助精神链接,一点点理解了兰花螳螂的意识世界。
她看到了虫母的记忆。
要理解起来有些复杂,可舟鲤仍然囵吞着明白的大概的信息。
最初的碎片零零总总汇集于一处,在舟鲤的意识中,拼凑出了足以连贯成影像的画面。
“真的要做吗”
“有什么问题”
“这也太残忍了吧。”
隔着水声的讨论忽隐忽现,舟鲤睁开眼,第一视角看到的液体让她本能地惊慌瞬间,而后在透过玻璃罩看到两名穿着白大褂的人类安定下来。
兰花螳螂的记忆告诉舟鲤,一人是负责照顾维护她的研究人员。
其中一名研究员附身摸了摸玻璃罩,似乎是在端详着躺在培养皿中的兰花螳螂。他面露不忍“还没出生,就要摘除生殖器官,有点不人道。”
“不人道”
另外一名研究员干笑出声,他指了指培养皿对面的冷冻柜“这话你怎么不对她的食物说那些牛羊各个也有父母有孩子。”
“我可没养牛养羊。”
“奉劝你清醒一点,虫族的繁殖能力可是险些毁灭了银河系。咱们的目的是创造人形兵器,不是创造种族灭绝武器。”
“唉,行吧,反正你和我说了也不算数。”
不能生宝宝。
兰花螳螂的心声带着莫大的悲哀和遗憾浮上舟鲤心头。
原来这么难过吗
舟鲤有些意外,同时又不免受到虫母的情绪感染。
心智如小姑娘般的虫母总是无忧无虑的模样,而拆除掉她的器官,等同于彻底否定了她的本能。
紧接着第一视角中的画面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