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山脚下,翠禽便跟了上来,一面服侍林容上马车,一面回禀:“县主,都打听清楚了。这两个人都是听说了裴令公临死前的神迹,前来求道求飞升的。不独他们,自裴令公死后半年,已陆陆续续有近百人前来,有道士和尚,也有名仕。”
等上了马车,又细细道来:“裴令公得高人指点,在云台瀑布之上,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方位均布置了一人多高的七星灯,午时三刻,从瀑布上一跃而下。说来也奇怪,裴令公跳下去之后,大晴的天,整个玄音壁皆为云雾笼罩。那瀑布下有一面深潭,家仆寻了数日,皆不见尸首。”
林容道:“那瀑布前几日,咱们去过,按理来说,便是死了,尸体也该飘上来才是。”
翠禽点头:“那瀑布之下,活水只有一处去路,怎么着也不该找不着尸首?这样越传越玄乎,慢慢便有了裴令公在云台瀑布得道的说法。”
林容听了,沉思良久,又把那县令许有涯请来,细细问了一遍。
翠禽候在门外,越听越惊心,待送走了许县令,掀开帘子进去时,便见林容撑着下颚,望着玻璃走马灯发愣,当即跪下:“奴婢知道,县主是忘不了从前的事,想着从千荡崖上又跳一次,是不是?”
林容什么话也没说,这丫头却猜得个明明白白,只是她说的从前之事,跟自己心里想的是两回事。
翠禽泣道:“主子从前跟奴婢说过,您想通了,想明白了,可如今做什么又要做糊涂事去?提起千荡崖这三个字,县主就失魂落魄,您吃了多少苦,难道不记得了么?”
林容叹了口气,手上摩挲着一串琉璃珠子:“你不用担心,我不是寻死!”
翠禽压根就不相信:“裴令公得道,不过是方士谣传,怎能当真?从那瀑布上跳下去,便是不死,县主的身子又怎么受得住?况且,那瀑布下草木极盛,四面都是峭壁,就算县主侥幸不死,又怎么从下面上来?”
林容心道,就算没有这谣传,我也得试一回啊,她取了帕子替翠禽拭泪,笑着宽慰:“你放心,这么个小水潭,小瀑布,还淹不死我,你家县主我的水性,那可是有名的好。”大冬天还叫老爷子揪着去冬泳呢!
翠禽的泪流得更凶,一面抽噎一面断断续续道:“县主这是何必,从前的事,过去了便是断了,现如今县主业已嫁人,何必再想着从前呢?”
林容知她误会,并不答她的话,反而将错就错,一半说自己一半说崔十一娘:“翠禽,你不让我试一试,又怎么肯死心呢?”
试一试?试什么呢?从瀑布悬崖上跳下去又能得到什么呢,翠禽茫然不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