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悦淡淡一笑,缓慢而富含深意地抬眸看着他的眼,话音逐渐重了几分:“燕国需要的不是什么乱世枭雄,而是盛世明君。”
……
日子一天天过去。
“外面人尚且不知,可你知不知道东宫的下人都传成什么样了!”赵夙轻车熟路地踏入寝宫,恰逢宋悦躺在榻上小憩,他直接坐在了内殿的太师椅上,端起杯白水喝了一大口,“也不知你是发的什么疯,竟然真能闲住,几个月了都不往宫外跑。还真把我当成亲兄弟了不成……现在那些下人都在议论,以为我金屋藏娇!”
“也对,这么久了,就算有意封口,也包不住传言。”宋悦双眸轻轻眯起,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现在她整个人越来越懒怠,时常困意来袭,就能不分白天黑夜的睡着。有些事即便她知道,也没有管的心思。
正准备继续睡下去,但赵夙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迟迟不移开,一向神经敏锐的她做不到忽视这道目光,终于在翻了几个身之后,掀开眼皮:“你干嘛?”
赵夙不言不语,一只手仍然僵举着杯盏,像是停在空中已良久。宋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即便是宽大的衣服,半躺着的时候也藏不住。
她身形僵硬了一秒,几乎立刻反应过来:“最近吃饱喝足,倒头就睡,又没出去练武,身子都胖了一圈,还起了小肚子……”
“玄司北的?”赵夙早已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双眸一眯。
“真的只是吃胖了……”宋悦勉强让自己看上去一本正经。
“你不论做什么事,向来都自有目的,既然大老远来了赵国,肯定不止为了吃吃喝喝。”赵夙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除非……你是为了避着什么人。”
说到这里,赵夙似乎懂了什么,震惊了一下:“难道这孩子是……司空彦的?”怕玄司北不乐意,所以才躲来赵国生孩子?
“……”服了,真是神一般的脑回路。
这天之后,赵夙便差人在殿里添了不少东西。宋悦看在眼里,知道他铁定是没信自己的话,思前想后,觉得皇宫里多少不安全,趁着临产,连忙卷铺盖走人。
早就得知真相却忍耐已久的赵皇好不容易等到宋悦临盆,与赵夙一同守在殿外,却听下人报,说殿中空无一人,两人才知她又跑了。担忧与无奈交加之下,赵皇冷着脸瞥了一眼赵夙:“夙儿,你怎么办的事?”
“这……她连夜出宫,应该是翻了宫墙,我虽布下森严防卫,可没人见到她的行踪……”
赵皇仰头望着朱红宫墙,有些担心地自言自语,“竟然翻墙而走,这么高的围墙若是一失足……夙儿,你这是办事不力。”
“她自己要翻墙,与儿臣有什么关系……”赵夙暗自咕哝了两句。
到底谁是亲儿子了。
“还敢顶嘴?!”赵皇眉毛一扬,“罚你禁闭半月,静思己过!”
……
燕国。
远道而来的齐晟快步走入太和殿,见玄司北、飞羽、司空彦几人都在座上,唯独不见宋悦,眉头一紧:“她人呢?”
“齐皇大老远来燕国一趟,不是为了与朕商议那处盐矿的事儿么?”扮作宋悦的飞羽早已把他当成外人,自然不透露半分。
“你明知道朕说的是谁。”齐晟冷脸,却没有当众揭穿,环视一圈后,确定她不在太和殿,便转身就走。
他承认自己借盐矿之事,是想让宋悦妥协,引她亲自来齐国与他相商。但最近几个月,燕国作风有异,一改她往日平和作风,激进而狠绝,丝毫不拖泥带水,特别是对齐国一反常态——让他不由得怀疑,幕后决策者已经换人。
这不是她的作风,反而像是玄司北操控。这些人对他的话都心知肚明,他之所以不拆穿,不是畏惧他们,只是不想给她添麻烦而已。
玄司北对她的忠诚不必怀疑,不然现在在位的就不是一个冒牌货,而是他了。宋悦应该出了什么意外,不在宫中。
“对不住了,此事当真无可奉告。”司空彦依然是一副温柔的表象,脱口而出的话却冷酷无情。
“不送。”玄司北眸子都不曾抬一下,也冷冷淡淡加了一句。
几人如此针锋相对,让原本就有些僵硬的气氛立刻降至冰点。
原本将要离去的齐晟脚步一顿。他已猜出了大概,同样没什么好语气:“连你们都不知她的去向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