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呀,刺杀失败。这些屯兵的一部分人,也没有地方去,一代一代就留在了这个屯留村。所以严格地说,他们也是燕人的后代。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
所以这个村里的老少爷们都认为自己是壮士的后人,在当年打鬼子的时候,这个村里不少人参加了游击队,为抗战出了不少力。据说离这里不到十里的狼牙山,几位八路军战士就是从这出发的,把小鬼子一步步引上悬崖峭壁,最后壮烈跳崖殉身。
部队驻训来到这个村,全部住在老乡的家里。
侦察班一共六个人,住在一位姓耿的大叔家里。这位姓耿的大叔住在半山腰,一辈子没有结过婚,无儿无女。他有三间房,自己住东屋,侦察班通过村里号的房子,经过大叔同意住在西屋。
大叔平日里也不做饭,因为离他家二百多米的山脚下住着他的侄媳妇,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而丈夫前年因病去世,也没有再嫁。耿大叔就与他侄媳妇一家搭伙,看着几亩果园,平时三餐下山去吃,吃完了就在果园里忙,自己的屋平时住的时间反而不多。
因为来得比较迟,连队大部分都住在村里,只有侦察班住得偏僻了一点。山路虽然不高,但每天爬来爬去,稍微有一点点辛苦。头一天大家都还挺新鲜,第二天也行,但等到一周过去,这天吃过晚饭,胡新锐就开始叫起来。
“班长,郎个山道弯弯,走的辛苦吃不消喽,和连长说说哈,换到村里去住晒,夜里起来也方便。”
王珂笑笑,他明白胡新锐说的“夜里起来也方便”是啥意思。这个村什么都好,就是缺水。
这个水缺到什么程度呢?先形容一下,全村只有一口水井,只要不下雨,每家每户半夜十二点就得起来排队去打水,挑水人的担子,估计从天南到海北都没有人见过,一头挑的是百米长绳,一头是个大桶。
这口井太深了,据传是从战国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是口古井。村里的老人都有一个幸福的传说,说原来这口古井的水头很旺、很甜。不知道从哪朝哪代起,水头突然减小了,开始枯了,而且越来越少,形成了目前这个样子。可是故土难离,水少但一直有,上千年来,水限制了贫穷与想象,淘米洗菜的水洗脸,洗脸的水再喂猪,村庄人丁不旺,一直保持着区区数百人。
刚到的那天,侦察班全班没有用上水。王珂带着人到井边打水,把绳子缠在井口的轱辘上,放下去很久,才听到桶与井底碰撞的声音。打来打去,也没有打到水。王珂趴在井沿上。向下看着井壁。四周的石头光溜溜,竟然是从石头中间掏出的洞,拿着吴湘豫给他的电筒,向下照,深不可测。
政府曾经想给这里改造一口机井。可这古井太深了,人也下不去,水头也不旺。找来地质队勘探,地质队带着机器找遍了村里村外,才发现此村虽然在山坳里,但地下却全部是石头,根本不具备打井条件,就建议全村搬迁。
也有人不信,就自己来打井,连打数口,全部失败。
听无线班长黄忠河介绍,这个村有个约定俗成,必须在半夜集中打水,且每人每次只能打一桶,排到最后,一次只能打上来半桶,需要连打几次,才能凑满一桶。王珂想,如果要打三桶,岂不是要排三次队,前后一个多小时,比站夜岗还辛苦。
侦察班住得又远一些,半夜打水往山上挑,黑灯瞎火路也不好走,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白天训练,晚上打水,搞得全班觉都睡不好,胡新锐叫唤也情有可原。
这里是革命老区,军民鱼水情深似海,为老乡挑水的工作不得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