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芷眼神一凝,瞧见伤痕遍布的躯体双手掩嘴惊呼一声。油纸伞登时脱手而出,顺着风在地上翻滚几圈,顺势下山。
丁洪返身正想提醒,那呆滞不知何故的四人一人被划了脖颈,一人被拦腰斩下,一人被透胸穿身,一人被一分为二。
徐江南站在血泊之中,提剑而立,雨水沿着桃木剑洗涮而下,笑意森森。“当家的,这味道可不太好。太苦。”
丁洪双手握刀,刀身下垂,与地面齐平,神色闪烁。“看你小子能猖狂几时。”说完,刀身一提,泥水铺面而来。
徐江南身如灵猿般往后闪退,原本呆在广场上不敢轻举妄动的贼人可能是被徐江南先前手段给震慑住,自觉让开了道。丁洪紧追不止,凛冽刀势连绵不绝,每一刀下去,广场石板上火光闪烁,一道青白深痕乍现出来。
徐江南再退,突然感觉背像似倚了一物,后退速度缓了下来,眉间一皱。丁洪狞笑一声,刀身裹挟着滚滚杀意笔直的劈了下来。
徐江南见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奋力一挡,唰的一声,刀势落下,势大力沉中徐江南膝盖一软,红缨刀顺势斜落在剑柄处,划过之时,徐江南鬓间青丝断落下去。
丁洪双手用力用刀按住桃木剑,裂开嘴,残忍的笑了笑,狠狠说道“怎么样小兄弟,现在觉得味道还好不好啊你放心,一时半会你死不了,老子就欣赏那些多管闲事,喜欢拔刀相助的大侠,你不是想帮那臭婆娘么等下大爷让你看场活春宫,再送你上路作伴,也算恩德如山了吧”
听到这番话的小蟊贼一个个面露淫秽笑容,不怀好意的望着寨门口的竹青芷。
而她却是一脸风淡云轻的模样,与往常的作风作态大相径庭。
丁洪气力极大,眼见徐江南的桃木剑都快被按到肩膀的时候,徐江南猛的一用力,趁着空隙间,不顾姿态的从旁边滚了出去。
而原本背靠着的杏黄旗却是就此缓缓倒下,眼见自己退到安全位置的时候,徐江南这才用桃木剑支撑着站起来,全身上下连发丝都沾满泥水,狼狈至极。背后伤口又撕裂几分,整个背部如同火烧一般疼痛,近乎麻木。
而丁洪见状,更是哈哈大笑,猖狂至极,说起来倒也不怪他,此时的徐江南在他眼里便如待宰羔羊一般。
“可还有气力耍剑”丁洪走过去一脚踹在徐江南腰间,徐江南瞬间从窗口摔入清月寨大堂内,木屑四飞,徐江南忍不住吐了口鲜血出来,每次呼吸间只觉腰间如同针扎一般蚀骨。
只听外面丁洪挑衅道“没了老子可要提枪上马了”
徐江南自然知道他说的枪是胯下枪,马便是寨门口骑马的那匹胭脂马。
徐江南徒然生出一股无力之感,于这世道。
在这之前他总觉得世间黑白善恶自有定论,邪不胜正。到现在发现其实只是年少轻狂的一厢情愿,毕竟成王败寇才是江湖道理。
想起九千里说书,先生百无禁忌,很多事都带着他冷眼旁观,见过有原本同林鸟的夫妻反目成仇的,也有手足为了块地大打出手的,自然也见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汉,还有喝杯酒便南北相离的袍泽。像那些欺男霸女的权贵子弟更是看了不少,像先生一般见到此事,基本上是无动于衷,小江南则是有心无力。再后来大一些的时候,他便喜欢我行我素的冲上前去,虽说最后的结果往往不尽人意,被打得鼻青脸肿不成样子,只是后面见到先生身上挂着那些人的钱袋,他还是觉得开心。他无端又想起来了雁北老许来,总觉得现在的自己与他有点像,都是不自量力,老许送了命,自己好像也是要步了后尘。
徐江南丧气轻哼一声,并不怪这世道,只怪自己无力。也正是这时,徐江南原本握着的桃木剑剑身上渐渐浮动起血红丝纹,并渐次涌入徐江南体内,他只觉胸口横生不平气,极为阴煞,先如游丝通向四肢百骸,霎时间又如黄龙直上灵台,徐江南只觉眼前一黑。
而丁洪在外又叫嚣几句,见堂内无动静,提脚跨入,却奇异发现徐江南就站在废墟之中,眸子如血,红的诡异至极。
丁洪只觉心生寒意,胆怯之下正想转身逃跑,一道血光闪过,他似乎能听到木剑入体的声音,力气像是一瞬间被抽空,捂着肚子瘫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