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双四快步离开了聚贤居,直奔萧家院,萧陨离家大半载,原本是想着这番让他在也回不来,不过也没敢在萧府入住,这种乡里乡亲的闲言碎语还是接不起,只是将院里能换的仆人皆是从头到尾换了个遍,进了府苑,仆人见到他脸色沉重,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没敢多言,更不要说多嘴去问。
径直入了后院,仆人皆是避嫌离开,后院一女子正在插花,着装有些秀气,脸上脂粉不多,就是简单画了下眉,额间一点花簪,手指纤细白皙,头上简简单单系了个桃花结,用简朴木簪插着,若不是知道了她做的病狂事,就凭这份心性和气质,石榴裙下得倒多少英雄好汉。
她听到声响,就知道是谁来了,眼下这时光,没有下人通报能入后宅的除了个萧陨,也就是朱双四,萧陨如今还未归家,或者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那就只剩下一人,当年给她写词,后来去金陵的时候还说得了功名就赎她出来的朱双四,抬头看了眼,又低下眸子,专心侍弄各色花枝。
等到脚步声渐近,这才轻哼一声幽怨说道“朱掌柜怎么舍得过来了。”
朱双四没有功夫搭理这话,径直去拉她的手。
因为没瞧见朱双四的脸色,所以侧身一躲,低声说道;“还有下人看着呢。”
朱双四瞧着都快火烧眉头了,她还有闲心想这个,也是没好气凑到她身边,低声将东窗事发萧陨要回来的消息说了出来。而这萧府的女主人在听到萧陨如今是在秣马城的时候,原本的好气色好气态一哄而散,转眼脸色煞白,咬着唇花容失色冲着朱双四急切询问说道“那,那怎么办还能再花点银子请人过来吗多少钱都行。”
朱双四也是深深叹了口气说道“眼下是来不及了。”继而摇摇头,咬牙厉色说道“原本想着那个郭年有点名声,谁知道这天杀的竟然只是个花架子,银子都收了大半,最后事给办砸了。真是个废物。”
不过说起来,两人之间真像是有情的,朱双四握住双手因为此事而冰凉的柔荑,无奈一笑,说道“不过也都怪我不争气,当年如果真的取了功名,我们之间也就不会如此横生枝节。怨不了谁。”
从良后改名秀娘的女子,闻言也是温婉一笑,回复了点血色,眸子盈盈之间有水雾升起,点了点头认命说道“嗯,能跟你在一起,就算被他打杀了都算了。”
朱双四看见她的样子也是心下一松,故作轻松说道“不过眼下还不至于,你呆会赶紧去收拾东西,拿点细软之内的钱财,我们半夜从城东出门,往江南道走,再也不回来了,天涯海角的,总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徐江南在杀人之前又想起了一件事,先前没记起来,小二哥一说,这才想起。
这弘碧城原本是纳兰天下的故里,纳兰天下之所以入朝晚,而之前名声不显,很大一部分是“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的深入人心,儒家千百的传承道统,不是说放下就是放下的。后来纳兰成名之后,这些事迹在所难免的就被有心人发掘出来。
原来纳兰天下的爹早在他还小的时候出了趟家,之后也没有回来过,是不是死在外地都不知道,音信全无,孤儿寡母生活了十多年,他又是个群览百家,读书习文的人,冷眼没少吃过,人心冷暖都看到过,要让他丢下这个娘亲出去捞功名他如何放得下心。
但是纳兰天下的娘也是狠,辛苦了十多载之后,一朝的大冬天狠心将纳兰天下赶出家门,撂下一句“读书人不去立功立言为国为民那还读个什么圣贤书”之后便将柴门紧闭,纳兰天下默然无言,对着柴门跪了三日,这才收拾笔墨出了门,出了西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