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雪瑶让画屏把两个攒盒递给内侍,指了指下面的那盒含笑道“这一盒里有八样馃子,多是大兄和嫂嫂爱吃的,回去分了吃罢。里面有一样是雪花糕,嫣然那妮子最爱吃了。娘记得喊她吃。”
李蓉笑盈盈地答应“嗳,晓得了。”
范雪瑶笑语嫣然,在一旁内侍、宫女的视线里,牵着李蓉的手柔声叮嘱“上面这一盒呢,盛得是几样酥饼,我记得爹爱吃杏仁的,里面有一样杏仁酥饼,叫爹吃茶的时候吃着最好不过了。只是里面用了黏米粉,不好克化,娘记得提醒爹,细嚼慢咽,不要见吃着好,就一股脑儿地都吃了。这次只做了一点儿,叫爹尝尝。要是吃着欢喜,下次就多做一些,娘再带回去。”
李蓉一一答应了,母女两人辞了别,范雪瑶叫了几个小宫女,掇了那两盒果子,抱着一匹大红字锦缎、一匹宝蓝柿蒂纹锦缎、一个毡布包儿,里面是一双靴子,一双绣鞋,都是范雪瑶做的针线,是给范明辉和李蓉的孝敬。一条抹额,那是给祖母范徐氏的。另外两对攒珠宫花,是给家里两个娘子的。
如今范家未出阁的娘子就只剩下七娘子范秀芳和八娘子范秀心了。
范春香在范雪瑶进宫没多久就出嫁了,范和燕比范雪瑶小两岁,也刚刚出嫁。范春香嫁人时,范雪瑶初进宫,虽有些宠爱,到底没成什么气候。范春香只是范雪瑶的堂妹,生父更是个白身,因此空有一颗富贵心,嫁的却寻常。夫家公爹不过是从六品武官振威校尉。嫁的夫郎仍在读书,还未科考。
而范和燕就不同了,她嫁时,范雪瑶已经诞育了大皇子,宠遇颇多,深受官家宠爱,京都谁人不知。不少人家见范家在宫内有个宠妃,正得势,便有与范家结做姻亲的心。只可惜范雪瑶的亲兄亲姐都成婚了,底下又没弟弟妹妹,只得退而求其次,与范家二房结亲也好。
范和燕嫁的人家虽然没落式微了,而且夫郎是嫡次子,继承不了家里的勋官,但是好歹是勋贵后代,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方指望范雪瑶提携,无不奉承着范家,风风光光地把范和燕迎娶进门。
范和燕知道自己嫁的比前面姊姊们好,是仰仗着范雪瑶,便把以前那些小心思全湮灭了,一心盼着范雪瑶越发受宠才好。与范家往来频繁,尤其是对李蓉、陈氏很是殷勤,百般逢迎,希望哄得李蓉心情舒畅了,手上松一松,就惠及她了。
有了范和燕的经历在前面,范秀芳可谓是又嫉妒又羡慕,她从前百般看范雪瑶不顺眼,排挤她,针对她,就想看她不好过。那时候她多得意呀,范徐氏在孙女儿里可是最疼她的了,吃的穿的用的,好的都是先紧着她,养家的大房娘子反倒落在她后面。
谁知一长大,范雪瑶越长越出挑,竟然有了秀女的资格,受选进宫去了。从那之后,她就眼睁睁瞧着范雪瑶越来越得意,做了婕妤,又成了昭仪,竟属她最受宠了。
再提起她,她得恭恭敬敬地称呼为宫里的娘娘,还不能说她半句不是,否则连疼爱她的太婆都要训斥她。她娘亲劝她,叫她对范雪瑶恭敬谦卑一些,她不服气。娘亲却说,她今后嫁高嫁低,后半生的荣华富贵,都要寄托在范雪瑶的身上,她必须谦卑。
她娘虽然没明说,可她知道娘亲未尽之语。其实哪儿只是她的荣华富贵,就连她爹的,都要寄托在范雪瑶身上。
所以范和燕一肚子的不甘心,也只能咽进肚子里,不能吐露出来。
李蓉坐着马车回家的时候,一边回想着方才的事,一边从袖中掏出三颗香丸,送到鼻下嗅了嗅。
“好香啊。”
她的心腹丫头月月不经深深呼吸,赞叹道。方才李蓉进车时,她就嗅到了一阵香气,并非李蓉平时熏的香,她还奇怪,见了香丸才知道香气从何而来。
李蓉笑了笑“香这是宫里的御香。”
月月眼睛一亮,凑过来闻的格外仔细,道“怪道这样香呢,原来是御香,和咱们用的就是不一样。”
李蓉笑了笑,没有说话。手指握着香丸把玩了一会儿。月月以为香丸是进了宫的娘子赏的。但是这香丸其实是她和范雪瑶见面时,她行礼,范雪瑶上来搀她时,塞到她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