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都听铁哥的。”
顾安宁回到赵训住的小屋,坐在屋子里有些心虚。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点心虚从何而来。
赵训扛着米回来,把袋子放到角落里。他对顾安宁的出现并不意外,坐到顾安宁身边,自顾自地倒了杯水,连着灌了两碗才停下来。“二哥今天出去了?”
顾安宁看到了他额角的汗水,还有身上的灰尘。他像个普通的百姓,与普通百姓不同的是,他没有自己的土地,不能种粮食,也不能太高调,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能做些下力的活。
对比顾安宁身上的锦袍,赵训真的太惨了。
顾安宁点了点头,“出去见了一个人。”
赵训:“二哥还有其他朋友?”
赵谨是皇亲贵族,他能接触到的当然也是皇亲贵族。他们现在在金国地界,朝廷里没有派人过来,所以顾安宁见的朋友,一定不会是他以前的朋友。
想到这里,赵训竟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欣慰。
他没想到二哥死后还能交到朋友。
赵训好奇,“他是什么人?”
顾安宁沉默了很久。
“二哥不想说吗?那我不问了。”
“他以前是个金人,现在算是汉人。”顾安宁犹豫着,“如果你有事情解决不了,可以找他帮忙。”
“以前是金人,现在是汉人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已经投奔了大宋?”
顾安宁叹气,把杨康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赵训的反应良好,没有想象中的排斥,反而唏嘘杨康的遭遇,“如果完颜洪烈没有带走那个女人,之后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不过也说不准,按照你的说法,那个女人太过软弱,放着怀着身孕的她在牛家庄,说不定还不如直接死了痛快。”
顾安宁刚想表示赞同,又听到他弟弟说:“也就金人没见过世面,刚来到大宋时什么都觉得好,随随便便看到一个女子就惊为天人。要是放在咱们几个兄弟身上,哪里会做出这种事情?清剿敌军都用不着亲自动手。”
说完,赵训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表情讪讪,“我就是随口说说,二哥别放在心上。”
顾安宁知道他是在那原来的皇子身份与完颜洪烈做对比,并没有觉得这番话有什么问题。
不过现在他的处境可比完颜洪烈差多了,顾安宁之前会担心赵训也一时想不开觉得生活无望自寻死路,要真是那样顾安宁的任务就真的没指望了。还好赵训是个乐观的人,被驱逐出大宋后,虽然消沉过,却没有太多怨天尤人。
“我知道的。”顾安宁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易容去大宋看看。武林中人确实是股可以凝结的力量,如果真如杨康所言,江湖中不乏爱国之士,说不准能给我一个容身之所。”
海清河晏的时候,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就是不好惹的刺头,朝廷不好去动,只能想尽办法招安。如今朝堂动荡,朝中还要忙着对付金国和蒙古,更没有精力管江湖人。
只要赵训隐去姓名,再把容貌做出伪装,就能回到大宋生活了。
先前的赵谨觉得汴京才是家,现在的赵训认为大宋就是家。
他们都是回不了家的人,人生的境遇却截然相反。
顾安宁同意了赵训的计划,看他收拾东西,写信通知几个兄弟,又辞去了工作,下午就出发离开了京都。
他的易容术不好,也没想着做出多么高明的改装,只是换了身更加破旧的衣服,把脸上搞了层灰,像是十几天没洗脸的难民一般,一路向南走去。每当有人问起,赵训都会说自己是从北边逃难而来,金人一路南下,为了不被金国统治,只能向南迁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