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拉德科兹困惑地盯着藤丸立香乱七八糟地开始做雕刻的准备,这时候他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
当他面对一块完整的石料时,他不肯做。但当他发现这块石料马上就要被初学者做毁了而且最后的成品还会叫“帝皇”的时候,会怎么样呢
三分钟后,在科兹“你一個初学者稿都不打就想直接上手给我滚出去”的愤怒咆哮声里,藤丸立香乐不可支地被赶出了暂时被他们用作工地的空房间。
其实如果科兹稳如老僧入定,藤丸立香也不是没有伽拉忒亚这个备用计划。但事情发展得如此顺利,她也没必要伸手打扰人家。
被轰出去的藤丸立香很快乐地跑去食堂,洗劫了一番冰箱里的零食和饮料,又骚扰起躲着画漫画的贞德ater。两个女生躲在别人都找不到的房间里,一边对着稿纸抱怨“男人好难画啊”,一边一个慢吞吞地上手描线,一个慢吞吞地涂黑贴网点,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这么迅速消失了。
在打发掉这一段时间之后,立香估摸着科兹大概也消气了,于是又摸回到之前她被赶出去的那个房间门口,光明正大地往里面看。
在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或许一个精于石刻雕塑的凡人艺术家在风暴边界号上如此简陋的工作环境下只能勉强制作出雕塑的雏形,但对于一个原体来讲则是另一回事。科兹本身的力量就是最好的锤子,锋利堪比精金的指甲就是最好的凿与刻刀,算力过人的大脑为他模拟每一次凿刻落下之后的效果,令他能几乎不停歇地工作。在这两个小时过去之后,这个小雕像几乎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
藤丸立香一开始准备的石料就没有很大。她本来的想法是参照帝国流行的神龛风格,做一个帝皇持剑肃立的小像她猜如果在目前帝国的主流造型中选的话,帝皇本人估计会更喜欢王座上的枯尸那种形象,她本人也认为这种形象中喻示的牺牲更具有一种宗教上的神圣性。但这个雕像做出来不是只为了摆着布道用的帝皇在离开王座降临到雕像中时还要被时刻提醒牺牲的负担,那就有点嗯
将心比心,反正藤丸立香不想这样。
然而真正负责雕刻的那个人对此显然有不同的想法康拉德科兹显然没把国教放在眼里,也不是以“雕刻神像”的心态在制作这个小雕像,他只是在复刻他记忆中的一个景象好像这个景象本来就被封存在石块里,他需要做的只是把它们取出来而已。
科兹非常极限地应用了那块石料的几乎所有部分,他用一个单人像分量的大理石雕刻了一整个场景最底下是许多或衣衫褴褛,或遍身罗绮的小人,面容惟妙惟肖地或惊恐或欣悦,无一例外地全都或跪或跌地倒在地上,细小的脸上被轻柔地刻下了浅淡的泪痕。
单凭这些小而精致的塑像,这就已经堪称艺术品了,但他们不过是整体中最不起眼的一部分,为了支撑与衬托雕像主体而存在的底座。这些小人当中簇拥着过于伟岸的帝皇,帝皇的背后笼罩着庞大而夸张的光芒效果。原体的技艺太过精湛,以至于那些层叠的,介于宗教虚构和描绘现实之间的无数光圈,即便仍是大理石的原色,也依然能让人产生一种“雕像确实在发光”的错觉。
藤丸立香也知道这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场景。简单地为这座像定下一个标题的话,她会选择帝皇初次驾临诺斯特拉莫。
康拉德科兹无法不对这个场景印象深刻这对他来说是一切的开端,但也是一切的终结。他的责任真正开始,他的预言盖棺定论。
藤丸立香自然也在幻境中见过同样的事,想必和科兹曾经见过的景象分毫不差。这一个帝皇不像更加主流的那些帝皇塑像中表现的那样,身着某种华丽且庞大的动力甲,而是以某种柔顺而垂坠的长袍蔽体。整件雕像都还是大理石原色,因此或许只有亲眼见过当时景象的人能知道那件长袍原本有多华贵,其他人都只能通过他在大理石布料上镌刻的细小暗纹勉强想象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