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之所以还没那么做,不过是因为它是色孽的恶魔。色孽的恶魔总是随时随地在为自己找乐子,包括“适当地”玩弄自己的猎物。
“要知道,我本来是能登上那艘该被诅咒的简陋小船的。”大魔对它故意留下来的听众们抱怨着。
它的头颅是一只硕大的牛头,生着被精心披挂装饰过的犄角,食蚁兽般细长的空心舌头烦躁地迅速吞吐着。毫无疑问,这东西有着一张怪物的脸孔,但就是在这张怪物的脸孔上,在场的所有人却硬是能够从中读出“烦闷”的情绪来:“欺诈谋士的鬼话根本不可信——若是我而非安度西亚斯成功利用了那仪式,现在一切就都已经结束了!哪里还轮到夏拉西·魔灾这该死的婊子,什么都不用做就能邀功请赏!”
它堂而皇之地说着这些话,但事实上,这些话并不是应当被说给在场的圣血天使们听的——并不非得是圣血天使,任何成功攻进教堂内部的人,不论是教会民兵,本地法务部,防卫军或者战斗修女,他们都得被迫听上一遭这些大守密者心怀不满和怨恨的抱怨。凯利斯因此并不在意自己所说的这些话是否能被出现在它面前的敌人理解,反正,它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是发泄。
若赫塞留斯勉力将自己从地面上撑起来。这东西的灵能力量在他之上,但这并不是一个圣血天使智库怯战的理由。空气中弥散着的浓郁发臭的麝香味道与鲜血没有任何关系,却在亚空间邪能的影响下依旧能勾起在场所有人内心最深处的渴望。若是凡人,或许此时已经被这种认知上的干涉给逼疯了,原铸星际战士对类似的影响有着足够的抗性,但即便是若赫塞留斯这样精于冥想自控的智库书记官,也无法控制地让自己的尖牙刺出了口唇之外。
不远处,一位战斗兄弟在猩红饥渴的驱策下爆发出了无法忍受的愤怒咆哮声。原铸阿斯塔特的确还不至于在这样的污染下直接堕落,但相对而言更加浅薄的经验令他们难以在这样的干扰之下依然保持充足的理性。这种源自本质的焦渴令他变得鲁莽,让他忘记了在这样的情势之下该怎样与队友配合,激光、爆弹与等离子在亚空间豁免之下的低微效果也令他更加地烦躁,以至于他相当不理智地,仅仅挥舞着手中的链锯剑,便怒吼着冲了上去。
横在他面前的那些次级恶魔确实跃跃欲试,却在更强大者的淫威之下不得不顺从地分开阵型,任由这位太过年轻的圣血天使长驱直入。若赫塞留斯想要出声警告,但那一刻里,他在灵能的重压下颤抖着抽搐着的喉咙不听他自己的使唤,而且显然,即便他能说出些什么,也早就为时已晚:
凯利斯几乎没有怎么将注意力分配给这只莽撞地飞来的小鸟,但胜负在一瞬间里就见了分晓。年轻的战斗兄弟举起了手中的链锯剑,向着自己的目标劈斩,可他挥出来的弧线上却只有一大串淋漓散落的鲜血。在飙升的肾上腺素的作用下,疼痛是慢了一步才沿着神经传导上来的,可当电信号进入大脑的时候,这些告警信号当中已经混入了色孽毒素所带来的异样快感。
失去了一段肢体在重量上的损失令战斗兄弟同时也失去了平衡,在他惊奇地转头,想要找寻这件事发生的原因,但片刻的分神——不,或许没有这片刻的分神,结果也不会改变。战斗兄弟在下一个瞬间就被色孽大魔近乎轻柔地踢倒在地,并被以偶蹄目动物般的蹄子踏在了胸甲上。圣血天使狂怒的挣扎并不能撼动这个在亚空间浸润之下变得越发庞大的生物决定性的力量,凯利斯的牛脸上露出了一种近似于天真的残忍的快意,在陶钢受压的吱嘎声和电路破损的噼啪声中,大魔就打算这样缓慢而坚定地将他压死,以品味圣血天使在临终之前最后一点时间内的愤怒、痛苦,以及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