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善自觉一生中做过许多决定,两次关乎她命运的抉择更是都选对了。
而眼下这个却是最难的一个。
当江皇后从殿外回来时,念善早把脸上的泪痕擦干,正睡眼惺忪的抬手揉着眼睛。
“小姑姑,我睡着了您也没叫我”念善仿佛才睡醒,声音也有点软绵绵的像是撒娇。“您怎么出去了”
江皇后一面打发人给她端了杯温水来喝,一面柔声道“躺久了身上也乏,出去透透气。”
念善“唔”了一声,采屏和采莲送了温水,又服侍她净了面。
她在江皇后寝殿中也穿得随意,只是家常的旧衣裳,舒适的贴在身上,遮掩不住玲珑的身段。
等她收拾好,因着在殿中暖烘烘的睡醒,妆镜台前的人有种粉面生春的娇俏妩媚,江皇后看着她,久久没移开目光。
“小姑姑竟是今儿才觉出您的侄女貌美如花么”念善从镜中看到小姑姑的动作,摸了摸自己的脸,故意凑趣道“您知道吗,外头的人可都夸我像您才这样好看呢”
江皇后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头,虽是口中责备,眼中却全是宠溺。“又胡说八道的。”
善善向来成熟沉稳远超她的年龄,只有在自己面前,她才会偶尔撒娇耍赖。
“离祖母的生辰近了,我还没想好送什么。”念善望着江皇后的脸色,见她精神还好,有意跟她多说会儿话。“我正练字呢,想绣一副百寿图怕是来不及。就写一副百寿图如何”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善善把所有时间都耗在自己身边,自是没工夫。前两日善善送给自己的那套小衣终于做好了,花了她不少工夫,细细的绣了花,没有一处不精致。
“本宫看写字就很好,你也别太劳累了。”江皇后看着她愈发尖尖的下巴,心疼的道“最近少做些女红,仔细眼睛疼。”
念善点点头,就让人拿纸笔来,兴致勃勃的跟江皇后说要怎么写。
“近来一直在抄佛经,小姑姑看我的字有进益了么”念善提笔在书案上写了个“寿”字,拿给江皇后看。
女子的字大多清隽秀丽,力道上有些欠缺,念善却是下笔有力。
“不错。”江皇后含笑点点头“已经初见几分风骨。”
念善得意的道“那是自然,当年的柴也没白劈呀”
先前那些苦难的日子,她从不刻意回避。哪怕是回到了侯府这些年,她的体质比侯府里娇养长大的姐妹们都要好,一年到头也不怎么生病。
江皇后弯了弯唇角,握住她白净柔软的手。
头一次牵着她的手走进侯府时,她的手上还有冻疮和疤痕,甚至手上的皮肤都是与年龄不符的粗糙。还是自己命人替她仔细养护着,才把一身白瓷般细腻肌肤养回来。
时间过真快,她已经长成了美貌动人的大姑娘。
“就写百寿图罢,你祖母看见一定很喜欢。”江皇后回过神来,浅浅笑道“回头本宫让兰蕙找人把你的字裱好,你带回去送给祖母就是。”
念善笑着应了。
有了这份活计要做,念善便从江皇后的寝殿中告辞离去,说是要去写字。
等回到院子时,兰蕙也送来了许多上好的纸笔,都是江皇后的珍藏,竟舍得一股脑的给她送来。念善本想婉拒,不过是送祖母的寿礼,也合该用好些的,便都收下了。
她说写百寿图一方面是真心准备礼物,一方面也是有个理由能在院子里多留些独处的时候。
最近这些日子她实在是精力不足,容易累不说,还总犯困。她既是接受了自己可能有孕这个现实,便细细的回想起自己的异状。
小姑姑是娇养着长大的侯府嫡女,才有喜时没遭什么罪,反而是胃口大开;反观自己,自小做过不少活,身体健康很少生病,不过一个多月竟有了如此强烈的反应。
她这样太容易露出破绽了,若是小姑姑发现她身体不舒服,传太医来就全完了。
就算她平息了小姑姑的怀疑,最迟两个月宋骁也会把她叫去让太医诊脉。
幸而她听到了宋骁和小姑姑的对话,宋骁要离宫几日,这就是最好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