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燕凰玉隐在袍袖下的手微微发抖。
“怎么不会当年吕琅闭关不久。刘大姑娘就得了急病去了。实际是今上命人给刘大姑娘服了假死药,再用死囚尸体把人换了出来。可那假死药对身体损伤极大,刘大姑娘记不得自己是谁。心甘情愿给他当了宠妃。原本我也是不信的。可我记得刘大姑娘肩头有一块元宝形的胎记。”明匡顿了顿,又道“于是就让在夕颜宫伺候的宫人多加留意,果不其然,妍美人也有一块这样的胎记。此事我早想与你说,但又怕你年纪太小承受不住。拖拖拉拉直到而今。”
燕凰玉心痛不已,眼眶一酸落下两行热泪,“他怎能对刘大姑娘那是他的侄女啊”
“你当他不知吗刘大姑娘并非是选秀入宫,而是顶替宫中婢女的籍贯出身。韩皇后也是知晓内情的。但她却装聋作哑,一心为七皇子筹谋。”
燕凰玉抿去眼角泪珠,恨恨说道“我与他们势不两立”
“怪我从前把你护的太好。又不忍心让你为报父仇迷了心智。年深日久的,将你心底的恨都磨没了。小茶,你想做燕凰玉不是不行,但不是现在。刘大姑娘已沦入深宫没了依仗。你却不同,你在外面能做的事很多。即便不能立刻把他从那张龙椅上扯下来,可总得做点什么才对得起你父亲。”
明匡吐口浊气,似是放下横亘于心间的重担,“好在他千算万算都算不到,我把你养在他眼皮子底下。我有九个义子,可东厂我只交给你一人。你有东厂有从前那些旧部帮扶,就有了与他抗衡的根本。至于岑禄,他是韩皇后的人。我们要想办法把他和西厂吞了。不过,此事先不急。”
燕凰玉默了默,“倘若西厂做大,以后就难对付了。何不趁现在西厂根基维稳,将其铲除。”
“不是好时机。他命岑禄设立西厂就是想与东厂打擂。要是这么快就把西厂打下去,便会招致忌惮。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先将西厂养起来。老胡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他尽量配合西厂派去的高手,将平邑长公主救了出来。也让西厂立了一功。可惜老胡这次轻敌,栽了个大跟头。以后辽东怕是要交到姓徐的手上。徐二姑娘这回可是炙手可热了。”
燕凰玉忽然笑了,“先前四皇子就动了心思。我还劝他不要肖想。这回徐二姑娘立了战功,想必四皇子又要不安分了。”
明匡哈了一声,“四皇子可真敢想。”说罢也忍不住笑,“鄂国公怎么会让徐二姑娘给人当妾。”旋即便想到了胡婕妤,“当年老胡要不是为了让今上释疑,也不会将胡婕妤送到宫里。倘若胡婕妤没进宫,说不定此番打败拿可的就是她了。”
燕凰玉道“今上信任鄂国公,却不信胡家。否则的话,胡伯伯也不至于断尾求生。”
明匡眯了眯眼,“难得你看得明白。胡家只是看似后继无人罢了。胡婕妤也是老胡一手捧起来的。她的确有几分真本事,但是相较于胡家四郎却是差的远呢。”
燕凰玉心下一凛。胡四爷胡振是出了名的混不吝。在辽东是个祸害。胡成宗打也打不服,管也管不了,一狠心扔回祖宅去了。想不到这些都是胡成宗故意造出的假象。
明匡说着胡家的事,脑子里不知怎的一下子想到了神机司的小白菜,便问道“神机司那边的菜长得怎样”
“还不赖。”燕凰玉有些气闷,那些可都是阿发的心血,“等能吃了我就让阿发送点过来。反正他们那儿就三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明匡笑着点点头,“裴三是个精的,就连岑禄那么独的人都给她送了一桌上等席面过去。你拿她的东西也不要白拿,预备点回礼或是请她看看皮影戏什么的。经常走动着,总没坏处。我看陛下的意思,过不了多久就要用她了。”
还看皮影戏
燕凰玉抿着嘴不说话。上次去长兴楼,裴三吃了整整两碟卤鸭舌,外加阳春面,小点心无数。她还说就吃了个八分饱。他就纳闷儿了裴三小个儿不高,怎么那么能吃。
“过几天我给她送两篓琵琶果儿过去。”
裴锦瑶抓着符笔,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在一旁伺候的小密探赶紧奉上干净的帕子,又给她倒了半杯温水,“小的已经除完草浇上水了。再过几天小白菜就能吃了。”
天天摆弄菜地,把他累得够呛。累归累,看着种子变成一株株细弱的小苗,心里却是无比雀跃与满足的。这种感觉跟他当探子探听消息时大不相同。或许这是农人才会有的喜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