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风帝想说“阿姐,不要说这等不吉利的话。”却又强咽下去,执起酒盏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倘若这宴会只是单纯的亲人相见,那该有多好。可惜他们姐弟背后是两个不同的国家,需要他胡考量权衡的实在太多。仪风帝状似无意的瞟了眼娜妥,唇角坠了坠。
宴会散后,仪风帝并未急着走,而是留在华阳宫里与平邑吃茶闲谈。
两人分开了那么久,存了一肚子的话怎么说都说不完似得。
“公主府要等到八月才能建好。阿姐你就安安心心的在宫里住着。这样方便我照顾你。”
平邑轻轻地嗯了声,“不知仹儿什么时候回来。”她对韩皇后的这个儿子有着极大的好奇心。
“怎么也得过了六月。”仪风帝回应的并不热络。他从娜妥对刘俶的态度看出平邑的谋划。不得不说,他的姐姐的确十分了解他。哪怕多年未见,仍能准确无误的猜透他的心思,知道他对刘俶寄予厚望。
正因为寄予厚望,刘俶的婚事更得慎之又慎。
他不可能让刘俶与娜妥亲上加亲。实际上,仪风帝不打算让娜妥嫁给他任何一个儿子。倘若娜妥想要留在大夏,至多是在勋贵子弟中择一个。可显然平邑并不满足于此,她想要的更多。
“我听西厂的人说,给你送密信的小姑娘是南宫末的弟子”这一路上平邑听说了许多关于裴神机使的传闻。
初时,平邑并不讨厌这位间接救了她母子三人的小姑娘,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喜欢想要亲近的。可传言听的多了,平邑品出几分吕国师对裴神机使的质疑。平邑一直都记得先帝对吕琅的信重与推崇。所以她对裴神机使也有些猜忌。
先人入梦、谶语、南宫末的弟子、神机使等等词语频繁的用在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身上,离奇的像是个骗局。
尤其是在得知吕琅与她立下那样的字据之后,平邑觉得这位裴神机使愈发不可信了。
仪风帝点点头,“是。她是南宫末的弟子。”
“是她说自己是南宫末的弟子。“平邑端起茶盏,润了润后宫,”但没人能够证实。做梦而已,真或假只有她知道。我回京途中有不少关于她的逸闻。民间把她传扬的神乎其神,这样可不好。她现在根基不稳尚且搅不起风浪。假以时日成了气候就难以掌控了。就好比明匡日渐做大,你不是就得想方设法弄个西厂制衡吗”
平邑轻声细语指点着仪风帝的江山。
“更何况有陈继麟这个先例在前,你怎能不防备呢。依我看,吕国师就很好。他是历经两朝的老人了,年纪大阅历深。能让先帝爷放心使唤的人,总不会太差就是了。对了,你有没有查过裴神机使,她家里跟石古苦有没有勾连”
仪风帝面上云淡风轻,与亲人团聚的欢喜却一寸一寸凉薄下去。他差一点就忘了,他的姐姐做了十多年的王后,早就不是那个在宫里不受宠的公主了。
“没有。东西两厂都查过了。”仪风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