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浑河北岸。
努尔哈赤坐在一丈六尺的织金龙纛下,身上披着铁质无髹铠甲,护耳护项皆为布面,这是典型的明国边军铠甲样式。
努尔哈赤抬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河风拂过他花白的须发。
深秋的浑河,河鱼肥美,远处稻浪起伏,一派田园牧歌之色。
然而浑河两岸百步之外,却是箭雨纷飞,铁蹄铮然。
决定百万辽人命运的浑河血战进入最残酷血腥阶段。
忽然,两名戈士哈快步冲到大汗身前,用长盾将大汗紧紧遮住。
周围气氛顿时紧张,奔走传信的白甲兵见到这一幕,连忙挥鞭朝这边赶来。
嗖嗖两支轻箭掠过织金龙纛,射入清澈见底的浑河。
不知是前面哪个冒失弓手,将轻箭抛射到了这边。
一条倒霉的锦鲤恰好被射中,在河面挣扎翻腾。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努尔哈赤望着渐渐沉入河底的锦鲤,脱口而出道。
后金大汗今年刚满六十岁,正是汉人所谓的花甲之年,戎马倥偬,却还坚持学习明国典章,对待身边几位汉臣也颇为尊重,平日读书时,遇有自己不了解的典故,也会向这些汉臣们虚心请教。
不过沈阳北门没有失火便被后金大军攻陷,现在护城河里都是白杆兵的尸体。
沈阳四门,只有东门毛文龙还在顽抗。
努尔哈赤决定先解决眼前的白杆兵,再集中兵力对付浙兵。
“李额附去北门招降炮手,怎的还不回来”
努尔哈赤将目光从浑河收回来,重新审视眼前的战场。
他的最宠信汉臣,抚顺驸马李永芳自告奋勇去北门劝降,希望用重金收买明国炮手,帮助大军打开白杆兵盾阵。
李永芳已经去了半个多时辰,现在还不见回来。
旁边一个面容消瘦的汉臣,听见大汗问话,连忙道
“主子,城门炮手都是熊廷弼的人,李额附怕是劝不了他们,就像上回劝白杆兵和浙兵,还连累伤了好多奴才。”
三天前,努尔哈赤派李永芳招降川浙将领,后金汗对此抱有很大希望,希望能兵不血刃就占领沈阳。
戚金、秦邦屏等人拒绝劝降,他们不仅不向大金投降,还将李永芳派去的几个高级包衣割了耳朵。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但没说不允许割耳朵。
满身血迹的使者回到后金大营后,努尔哈赤暴怒,立即下令攻打浙兵。
由于黄台吉和济尔哈朗去开原围歼刘招孙,剩余的六旗人马分为两部分,分别攻打浙兵和白杆兵。
其中,代善率领的镶红旗、正红旗,杜度率领的镶白旗,攻打浙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