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峰撕下一条鸡腿给三妹刘慧敏,自己倒了一杯雷泽老窖,滋溜喝了一大口,接着酒劲,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我二叔,哎,这是搞的啥呀?啊!我以为今儿能去招待所见识见识哩,结果呢?累了一天,我手都冻裂了,他家生个孩子,咱们豁出去多少钱?烟酒、摆桌,五百块不能少吧?还有柴鸡蛋,红糖,棉花布,还给了二百块钱礼钱,哎,加起来都快一千了!”
刘训国脸色很难看,沉默不语。
崔大姐满脸倦色,“我累了,先睡了。”说着起来回屋去了。
刘三峰继续道:“这也还不够,连我娘都得搭进去,他倒好,吃饱喝足,装醉睡觉,喊都喊不醒,有这样的人吗?今儿要不是咱们爷四个加上我娘,他就完蛋了。”
刘天峰掏出一根三五烟给刘训国点上,“三,你少说几句吧。”
“我为啥少说?除了我二叔,还有我奶奶哩,我都没法说了,让咱们带几条吃剩下的烂鱼,除了鱼刺还有啥?这酒席钱都是咱们家出的,她怎么就好意思说出口哩?我心里憋屈,咱们家啥日子啊?咱爹退休了,一个月几十块钱,要不是代销点,要不是我豁出命去赶集,哪有钱啊?我穷的连件衣裳都不舍得买。
你在看看他家,人家是城里人,正儿八经的职工,两口子一个月好几百,我敢说我二叔这几年估摸着也黑钱(受贿)了,你看看人家穿的,羊毛的毛衣呀,纯棉的干部西裤,还有那皮鞋,金猴的!啧啧,有钱啊。”
刘训国听不下去了,他没有反驳,因为刘三峰说的是实话,今儿可累的够呛,当即站起来,也准备回屋休息。
外面有人敲街门。
“三,别说了,看看去,是谁来了?”刘天峰说。
刘三峰将杯中的酒喝光,起来出去来,房门打开,外面站着刘训国几个堂兄弟,面皮拉着。
刘三峰一看心里就明白了,“哟,原国叔,聚国叔……”
“三儿啊,你爹呢?”
刘训国从后面走了过来,“三儿,你回去吃饭吧。”说着掏出香烟,让给几个堂弟,刘氏一族,在刘训国这一辈中,他年龄最长。
“训国哥,你别说了,我们都知道了,成国家送中米,不通知我们,啥意思?嫌俺们穷是不?”
刘训国摇头,“你误会了,成国现在是非常时期,城里单位管的严,不行大操大办啊。”
“训国哥,我们几个知道你,也知道你为难,不是来找你讨说法的,实际上也没啥可讨的,就是说一声,成国要这样,那就这样,以后俺们有啥事,死爹死娘也不通知他……”
刘训国连忙跟着解释。
刘三峰不想听了,转身回屋去了,吃喝完毕回耳房睡觉。
刘训国费尽口舌,将几位愤愤不平的堂弟大发走了,关上门回屋睡觉,躺在床上,全身散架了一样,累的不能动了。
半夜,刘训国被旁边的崔大姐翻来覆去的动静吵醒了,“你咋了?”
“睡不着。”崔大姐说着围着被褥坐了起来。
“哎,你辛苦了,歇歇吧。”刘训国越发的觉得亏欠崔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