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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扁担领着金昆、五牙儿,出了主庙,离开遗迹,找到城中暗沟,交待二人照他样子行事。
三人脱了鞋,卷起裤腿,赤着脚,从暗沟过明沟,趟着水行了半天,才出了水渠,掉头返回巢穴。
半途中,老扁担又从赃物中取出枚银锞,兑开来,买了好些酒菜和饭食。
一路上三人各怀心思,都是默不作声。
要人性命这种事,五牙儿从来没经历过,心中七上八下的,吓得抖个不停,又免不了有些替沈成难过。
金昆则心想:程公子那等人物,却因我受害,我良心何安?无论如何,我也得回去救他。
老扁担本是军中退下来的,胆大包天,标准的亡命之徒。这会儿原形毕露,心中没有丝毫怜悯,更不会有任何惧意,只是寻思着如何出城、将来到哪里落藉、财物又该如何出手。
他在军中时有个老部下,现在就在北城安抚司里做事,很是有些权柄。这些年老扁担没少求那人办事,这会儿就想着再去找那人,将银子作好处,操办出城的凭证。
想到就要亡命天涯,老扁担也有些犹豫:金昆和五牙儿肯定是要带上的,其它几个小崽子却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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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许久,三人回到南城贫民窟,径直来到贼巢——一间又破又小的茅草屋。
老扁担大声锤门,有个脏嘛咕嘟的七、八岁男孩开了门,见贼头回来了,讨好地笑道:“扁爷今个回得早?”
男孩又看到金昆和五牙儿,笑道:“昆哥、牙哥也回来了,今个收成好不好?”便眼巴巴地望着三个人、六只手,看到老扁担脸色不错、手上还拎着酒肉,立刻明白了——今日收获不错。
老扁担扫了眼屋内,二话不说,给了男孩一个大嘴巴,劲道不小,把他抽到了地上,骂道:“狗囸的,就会偷懒!怎么不练功夫?”
男孩哭道:“刚才还在练的!烫得我心直抽抽,才想喘口气,你们就回来了。”
“跟老子耍滑头!锅里没一丝热气,你练的屁功夫。”老扁担骂道,又要用剑鞘去抽他。
金昆没等老扁担抽到,抢先把男孩踹到旁边,喝道:“今日大旺,懒得收拾你。”
五牙儿也道:“滑仔,还不支起案子、侍候扁爷吃酒?”
滑仔赶紧擦掉眼泪,爬起来,与五牙儿支好案子,温了酒菜,摆放上案,再去熬稀粥。
他年龄虽小,手脚却很麻利,一边忙活,一边还想着:今天扁爷和两位哥哥都透着古怪,尤其是牙哥,手不停地抖,也不知是生病了还是什么。
老扁担坐下,唤金昆陪自己喝两杯。
金昆说自己等其他人回来后再吃,便继续整理那些藤货。老扁担不再理几人,自己大快朵頣起来,看得滑仔在旁边直咽口水。
没多久,两个十三四岁的男孩推门进来。这俩也是结伴行窃,与金昆、五牙儿差不多。
滑仔问:“蚊哥、蝇哥回来了,今个收成好不好?咦,蝇哥又挂彩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