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一。
平原地带的田野尽是一望无际的浓绿麦田,但有风过,碧波如浪。
点缀在麦田中的那一个个小坟包,里面埋的是一代代种田人。
双河村北侧,有一片约三十亩的林檎果园。
陈初一身短褐,头戴一顶麦秸缝制的草帽,带着鹭留圩农林小组穿梭在果园中。
这片果园原属双河村产业,现在姓蔡,以后也有极大概率姓陈。
陈初为蔡婳设计的双河村春垦计划中,这片果园将会嫁接苹果接穗,好提早使果树进入丰产期。
此刻他带领这帮农林小组,多由原逃户村叔伯组成,他们跟随陈初学过嫁接技术,逐渐熟练后不比陈初效率低。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陈初为了让嫁接工作更加得心应手,让余大猛打造了几十把专门用来嫁接的芽剪。
余大猛也是山里逃户,正月十五聚会后,留在了鹭留圩。
正月十五那晚,鹭留圩的大戏、烟火、好吃食给山里逃户留下的极其深刻的印象,尤其对喜欢热闹的年轻人更具吸引力。
晚上的酒席,杨有田代陈初隐晦表达了想让大家下山加入鹭留圩大家庭的意思。
诸位头领没有直接表态,返山前却都不约而同各留了三两名年轻人。
这是在观望鹭留圩虽好,他们却不确定下山后会有什么样的待遇,也不确定陈初这庄子到底能红火多久。
山里的逃户寨子哪家没有几十、上百口人,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下山投靠一個不算熟悉的陈初。
余大猛便是双奶山逃户留在鹭留圩的人,或者说是双奶山驻鹭留圩代表。
他做逃户前原是铁匠。
只是他按陈初要求打造的这芽剪相当不好用倒不是余大猛手艺不行,而是受限于当下生产力,生产不出芽剪中起回弹复位作用的弹簧。
以至于每剪断一根树枝后,还要费力的把剪刃重新拉开,很影响工作效率。
除了芽剪需要用到弹簧,陈初一直想做出来的喷药壶,同样需要用到弹簧。
只是以当下的炼钢工艺,想要生产出韧度高、延展性好的弹簧钢还不如想想怎么让蔡婳和猫儿和平相处来的现实。
诶对了福田厢货上的弓子板
“陈都头,陈都头”
茹儿的唤声打断了陈初的思路。
隔着茂密果林,陈初应了一声,“在这儿,怎了”
“三娘子找你呢。”
“嗯。”
果园外。
蔡婳穿了件大红交领女衫,兜着沉甸甸的胸脯,腰间坠了块压裙碧玉。
一双媚目微缈,唇上涂了一层亮晶晶的嫣红口脂。
陈初走近,蔡婳先瞟了一眼他头上的麦秸草帽,一撇嘴道“破草帽,丑死了。”
草帽是猫儿亲手缝制的,所以蔡婳看着不顺眼。
“小氼,我来帮你干活,你还找茬,合适么”
陈初道。
蔡婳私下老是喊陈初小狗,陈初自然不惯着她,便给蔡婳也起了外号。
至于为何是小氼,只有他俩知道原因。
蔡婳翻了个白眼,远眺了果园,说起了正事,“这片果园都用来嫁接你们傲来那种苹果么”
“哪有那么多接穗可用”栖凤岭拢共只有二十株两年树龄的苹果树,在不影响苹果树生长的情况下,最多也只能剪来百多支接穗。
“那剩下的怎办你说了要帮我挣大钱,林檎果可不值钱。”蔡婳理直气壮。
“剩下的嫁接海棠花。”
“是你说的那种一棵树能开四五种颜色的海棠”
“嗯,你不是爱花么今年嫁接了,待明年春时,这果园满园绚烂花海,你既能自己欣赏,还能出售花树再有那片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