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阳光已把大地照得有些过分亮了,孟殊从书房走出来,眯了一会眼睛,才适应屋外光线。他整理了衣服,快步向赵英主院走去。刚到院门就听到赵英清脆又有些温柔的声音:“宗林,过来,到妈妈这边来。”
院门没有关,半掩,院墙根种着一些绿油绿油的娇柔的小草,在阳光照耀和昨夜雨水的滋润之下,这些小草拼尽力量,绽放出一片片金黄色花朵,微风一吹就如翩翩起舞的美丽蝴蝶。
孟殊在门口静静地站了一会,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扣住门环,“叮、叮、叮”敲了三下。进入内院,见到赵英,一阵心跳。
赵英穿得淡雅而别致,上身是白色窄袖短衣,下身是紫色长裙,一条丝绸腰带松松地束在腰间,在阳光下,就如圣洁的仙女一般。
“到侧房,我随后就来。”赵英见到孟殊,吩咐道。
这是侯家商铺每季度例行汇报,前几天帐册就送了过来。进院后,孟殊迅速把十几个主要数据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跟随使女来到主院侧房。
孟殊在侧房坐了片刻,听到几声清脆的玉佩碰击声,赵英出现在眼前。赵英换上了一件略有些灰暗的窄袖上衣,白晢挺直鼻梁上有几粒微小汗殊,胸口露出一小块洁白。坐在胡桌前。她见到挺胸抬头坐得极为规距的孟殊,轻笑道:“孟掌柜,这里又不是军营,你这样坐着就如穿了一身铠甲,怪累的。”
孟殊并没有转换姿势,一本正经地道:“这个季度侯家商铺总的来说不错,南来北往地货都销的比较好,铁货仍然是供不应求。”
赵英道:“孟掌柜好记性,这么大一串数字丝毫不差。”
孟殊道:“赵娘子记性更好,这些数字每天都在我脑中转悠,想忘记都难,难为赵娘子几天时间,也记得清清楚楚。”
赵英抿嘴笑笑,道:“这几月来,凤州经营额倒增长得很快,陈州、蔡州方向总经营额度却不断在下降,北面和前几个月差不多。”
“凤州现在是众商云集,向西的所有货物都在凤州中转,我估计下半年还要增长,淮南战事不断,这没有办法,下半年能维持到现在这个状况都不错了。利润最高还是要数河陇一带的马匹,不过,我们需求量大,价钱也慢慢在开始往上涨。”
孟殊说这些句子的时候,声音有些低沉,他的后背渐渐浸出一些汗水,空气中淡淡的花香,让他颇有些心慌意乱。
赵英没有注意到孟殊的窘态,用纤细手指翻动暗灰色帐册,帐册上呆立着数字在赵英眼中,都是鲜活而有生命的,里面有许多让人高兴或沮丧的故事。
“沧州,你到过沧州的。郎君就是在沧州组建黑雕军。”赵英对沧州故事总是百说不厌,在沧州一个小商铺里,她偶遇侯云策,她当时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看上去黑黑的粗壮军人,竟是自己的郎君。
“沧州田庄收成逐渐在下滑,问问富巩这是怎么一回事。富巩是聪明人,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应该记住教训了。”
“富巩倒是卖力,再不好好干,把这个饭碗弄丢了,他一家人日子也不会好过。这次不怪他,沧州久旱无雨。欠收是肯定的。”孟殊尽量客观地解释道。
“现在商铺生意做得这么大,各地产业相距那么远,不可能事事亲为,只怕是有些商铺和田庄的掌柜腰包已经鼓鼓的,要想一个妥善解决的办法。富巩的事情是个教训,要时时记在心里。”赵英知道沧州旱情,她实在有些不放心富巩。
孟殊着实有些佩服眼前这位柔柔的小女子,每次看过帐册,总会发现一些要害的问题,赵英提出的问题也恰好是孟殊绞尽脑汁想要解决地问题。他已经有些想法,不过还没有成熟,“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正在想办法解决。不过具体怎么办还没有定策,侯家商铺最大的问题是太大了,侯家商铺就如南方大象一样,已经是庞然大物了,大梁总铺动辄出入成千上万的银两,稍有不慎,损失就会让人难以接受。”
赵英皱着眉头,一时也想不出好主意。道:“按照规距。各地商铺留足了本钱后,近的地方每隔三个月。稍远地地方每隔半年,就要把赚到的钱送到大梁总铺来,这运送费其实是一笔不菲的费用,这些事情还真不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