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一顿舒心的晚饭之后,三个人来到书房。
书童端上茶水之后也被挥退出去。
师徒三人对坐饮茶,慢慢开始聊起京中的情势。
“今上登基之后,京中的情形应该好多了吧。”周珩离开官场太久了,对朝中情势基本没什么了解。
陈瑜白摇摇头,叹了口气道“陛下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不过是我们在各个势力的制衡下抓到了突破口。如今虽然登基,但是几方势力依旧虎视眈眈,并不容易啊”
沈江长叹了一口气道“鸿元兄,还是你醒悟得早,及时辞官回乡,你是不知道,这场夺嫡大战持续了近十年,牺牲了多少无辜的忠烈之臣。”
陈瑜白想到自己这十年,如履薄冰般走过来,再思及其他同僚故友,不免悲从心起,叹道“想志儒兄,一代纯臣,盖因不肯屈从于瑞王之势,落得车裂的下场。童家上下近百口人,全都充作奴籍,发配西北边境。陛下登基后,一直想为童家平反,却处处受到掣肘,至今也无进展。”
“童大人乃当世大儒,还曾在宫中任讲读官,瑞王当年也曾受过童大人的教诲,为何”
周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是个极为尊师重道之人,从他对陈瑜白的态度中就可见一斑。
他着实无法相信,居然有人能够对曾经教导过自己的恩师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
“这简直是天理不容,如此之人,今后必有天收。”
“又何止童家。”沈江的眼圈已经红了,哽咽着道,“三朝老臣晁彦朋过世后,晁家亦未能逃过一劫,树倒猢狲散,一个百年世家就这样败了。”
陈瑜白的眼眶也已经湿润了,闻言却道“要我说,这才是晁家的高明之处,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个百年世家,怎么可能短短月余就衰败至此,不过是借机避祸罢了。”
“最惨的还要数薛家了。”陈瑜白抿了口茶,觉得这茶似乎是泡过了头,浅浅一口,便喝得满嘴苦涩。
“薛家怎么了”周珩听了这话心道不好,急切地问。
周珩当年与薛家长子薛泰同年中举,二人脾气性情相投,交情极深。
二人之间的交情,陈瑜白并不清楚,但沈江却晓得。
沈江面色沉重地拍拍周珩的肩膀,叹气道“可惜了薛家满门英烈,代代为国尽忠,马革裹尸仍不悔,最后却被扣上犯上作乱的罪名,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什么”
周珩听了这话,脸色瞬间惨白,猛地站起来,身子晃了两下,险些当场晕倒。
当初年少意气,他与薛泰在京城走马观花,吟诗作对,可谓是莫逆之交。
若非薛家执掌兵权,不敢随便攀交,二人怕是早就结拜为异姓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