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然给苏晴捏肩,像是热情的小狗围绕在女主人的脚边。</br>苏晴露出享受的表情。</br>比起按摩的舒适,她更多是心灵上感到满足,顾然也很满意——他哪里是按摩,完全是在占便宜。</br>与苏晴交往以来,他也不是想碰就能碰她的,现在可以随意揉捏抚摸她的肩与手臂。</br>“我再帮你按按手指。”顾然拿起苏晴的左手,与自己的右手对接,两者像是榫卯结构一样严丝合缝。</br>苏晴隐约感觉到自己不是被伺候,而是在被占便宜,可她没说,而是看向何倾颜。</br>炫耀的意思很明显。</br>然而,何倾颜也看着她。</br>“小晴晴,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和你们在一起了?我也想有个人伺候。”何倾颜双手捧着脸蛋,很羡慕地说。</br>这不是苏晴想要的羡慕!</br>何倾颜忽然露出灵机一动的表情,她站起身,从洁白优雅的餐桌对面走过来。</br>“我也给你按摩。”何倾颜拿起苏晴的另一只手,学着顾然与她五指相扣。</br>苏晴也没拒绝,她悠然地对两人说:“你们谁按得不好,我扣谁的分。”</br>“都怪你。”顾然看向何倾颜,“按摩也卷?”</br>“我才要怪你呢,你怕扣分吗?我看,你在苏晴心里的分数肯定是无限不循环,我才需要在乎那几分!”</br>“苏晴爱我爱得那么明显吗?”顾然不禁笑起来。</br>“顾然,扣分。”苏晴看他的笑容不顺眼。</br>“不要啊,我给您按按腿。”</br>“我举报:他想趁机占你便宜!”何倾颜一边按摩,一边严肃道。</br>“是不是?”苏晴问顾然。</br>“.一点点。”顾然学格格,拇指与食指虚捏。</br>苏晴笑起来,正要用严肃的语气说什么,严寒香从卧房里走出来。</br>她连忙收回手,话自然也不说了。</br>话可以收住,但手没收回去,何倾颜用自己的手卡住她。</br>“一大早做什么呢?”严寒香笑吟吟地问。</br>刚起床的她别有风情,语调都如春风一般撩人,她在客厅走两步,客厅墙壁里似乎长出了鲜花,窗台上有松鼠窥视她的美貌。</br>“姐妹情深。”何倾颜抬起与苏晴牵在一起的手,这么一看,不像是按摩,像是牵手。</br>“是吗?”严寒香问苏晴。</br>长辈这么问,晚辈还能说什么?</br>苏晴最后的倔强,就是回答“是”之后,叹了声气。</br>严寒香笑起来,这时候庄静从房门走出来,她便说:“顾然来了之后,小晴和小颜的感情又变好了。”</br>“和他有什么关系?”何倾颜说,“只要我来{静海},我和苏晴恢复关系只是迟早的事情,是不是苏晴?”</br>“原来我们的关系需要‘恢复’啊,看来在你心里,我们的关系不好过。”说着这样的话,苏晴趁机把手从何倾颜手里挣脱。</br>何倾颜难以置信地看着她。</br>她忍不住笑起来:“苏晴,你拿这招收拾你男朋友就好了,为什么要波及我?!”</br>顾然欲言又止,但想到自己是苏晴的男朋友,被苏晴这么收拾好像是某种‘义务’?</br>不过,刚才是苏晴的真心话,还是苏晴摆脱何倾颜魔爪的借口呢?</br>顾然没使用【读心术】,也不想,甚至有些不敢。</br>别说男女朋友,就算是夫妻之间、父母子女之间,也有无法向对方坦白的想法。</br>比如说顾然自己。</br>思绪无法控制的时候,他不仅想过严寒香,还想过庄静。</br>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顾然反而对苏晴的想法好奇了,或许在她心中,也想过大家在一起的场面。</br>他也好奇何倾颜的真正想法。</br>还有陈珂、谢惜雅,甚至严寒香。</br>闲聊间,陈珂略显小心翼翼地走出来,为自己起晚了感到不好意思。</br>不一会儿,穿着白衬衫、黑校裙的谢惜雅、格格也走出卧房。</br>“庄静阿姨今天好漂亮!”格格赞叹道。</br>“我都忍住了没说,你竟然说出口了!”何倾颜这么说的时候,已经晚了。</br>“哼。”顾然冷笑,“世界上如果真的有神,祂应该有静姨的外貌、声音和品德。”</br>苏晴与陈珂对视,两人同时笑起来。</br>“我呢?”严寒香感兴趣地问。</br>“如果世界上有两位女神,第二位一定是您。”</br>“香姨是第二啊。”苏晴点点头,自言自语似的说。</br>“不,我仔细想想”</br>“嗯?”严寒香发出好奇的声音——可谁真以为是好奇,那才是白痴。</br>顾然:“.”</br>“死机了。”何倾颜双手摊开,对众人宣布。</br>格格伸手戳顾然,顾然硬是没动一下!</br>这么一想,何倾颜的‘死机’到底是帮他,还是在玩弄他?</br>这个小妖女。</br>“人到齐了,吃早饭吧。”庄静笑道。</br>顾然赶紧坐下。</br>“咦?原来没死机啊?”格格好奇。</br>原来不是妖女,是一群女精神病!</br>调戏顾然的欢乐气氛中吃过饭,众人走出酒店。</br>维也纳是比汉堡热一些,可此时已经九月底,能热到哪里去呢?</br>在分不清是残暑,还是暖秋的天气中,一行人开始了维也纳之旅。</br>维也纳的建筑很有特点,中心依旧保持几百年前的模样,是古老的王朝,向外则是新兴的城市。</br>“整座城市就像树木一样有了年轮。”认真拍照的谢惜雅虽然穿着校服,却有一种职业女摄影师的干练文艺气质。</br>“中国有很多城市也是这样,比如北城。”估计格格能想到的只有北城。</br>“对了,顾然,还没问过你的大学生活,你大学怎么样?”何倾颜道。</br>“我听说顾医生就是北城大学毕业的,有没有留下比如说上课放屁这种传说?”格格好奇。</br>“丑闻和传说的区别你难道不清楚吗?另外,不管是丑闻还是传说,都没有,我的大学生活只有读书、读书、读书。”</br>“好无趣。”何倾颜点评。</br>“是啊,所以我们不要再聊无趣的话题,聊一聊接下来的目的地{皇家珍宝馆}——里面最珍贵的是皇帝鲁道夫二世的皇冠,据说.”</br>“原来如此。”何倾颜手抵下巴。</br>“怎么了?”顾然不解。</br>“无趣的不是大学,是你这个人。”</br>顾然看向苏晴。</br>“没关系。”苏晴笑道,“不是你有我喜欢的样子,而是我喜欢你的样子。”</br>“意思是说,就算你无趣,她也喜欢你——不知道等热情消退,她还会不会爱你的无趣。”何倾颜的语气伤春悲秋。</br>“会的。”苏晴笑意更深了。</br>“意思是说,会有热情消退的那一天。”何倾颜翻译。</br>“揍吧。”严寒香说。</br>顾然伸手就去抓何倾颜,何倾颜反应速度极快,再加上顾然也不是真想揍她,所以被她跑了。</br>然后顾然抓住苏晴。</br>“我现在的样子还喜欢吗?”顾然手臂扼住她的脖子。</br>“喜欢。”苏晴笑得快喘不上气来。</br>“热情会不会消退?”顾然继续质问。</br>“嗯?顾然,”苏晴忽然收敛笑意,双眼怀疑地望着他,“你不会家暴吧?”</br>“.我开玩笑呢。”顾然收回手。</br>“我觉得顾医生挺有趣的啊。”谢惜雅将相机递过来。</br>众人围拢一看,明明手臂扼住苏晴的顾然,反而一脸被威胁的表情,而被扼住脖颈的苏晴则一脸盛气凌人。</br>“抓拍得真好。”陈珂轻轻笑道。</br>“这就是我的生活。”顾然叹气。</br>“顾然,你知道人类最大的能力是什么?”罪魁祸首何倾颜又说话了。</br>“什么?”</br>“只要想,真的只要想,就永远能够看到希望。我和你,都是成熟的理想主义者,可以为理想苟且地活着。”</br>“顾医生是为了把晴姐泡到手,颜姐你是为了什么苟且?”格格好奇。</br>“为了和顾然苟且。”何倾颜直白而大胆地说出来了。</br>尽管无奈,可顾然真的很佩服她的生活态度,她只做自己,至于别人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br>“珂珂姐,你也苟且吗?”格格天真的笑容下,绝对是不怀好意。</br>“以前我苟且,现在不了。”陈珂说。</br>“到了到了。”顾然打断这个微妙的话题,“十九岁以下免费?看来只有我一个人需要买票。”</br>庄静与严寒香笑起来。</br>其余人则没有什么感觉,就算是刚满二十一岁的陈珂,也觉得自己被当成十九岁以下的少女是理所当然。</br>珍宝馆出来,像当地人一样吃过西餐午饭,他们下午去了美泉宫。</br>美泉宫比珍宝馆有意思一些,是古代皇宫,有一千多个房间,众人参观了22个。</br>他们从正门进入,参观宫殿,在进入花园,最后漫步到美泉山上的凯旋门,从这里俯瞰宫殿全景。</br>全程花了4小时左右。</br>可有一点让顾然费解,明明允许带手机和相机,却不允许拍照。</br>逛完美泉宫,按照何倾颜的安排,众人一人买了一块茜茜公主喜欢的苹果卷。</br>拿着苹果卷,他们来到多瑙河公园。</br>夕阳西下,远处就是多瑙塔,苏晴想到这正是顾然最喜欢的黄昏,便微微笑起来。</br>“终于能坐下来了。”格格全身发软。</br>“好,现在开吃。”导游何倾颜宣布。</br>“等一下!”谢惜雅举起相机。</br>“给我和苏晴单独拍一张。”顾然靠近苏晴。</br>苏晴笑着配合,一边摆姿态,她一边说:“所有人的合影我也想要。”</br>什么都拍了。</br>公园绿树成荫,维也纳市民享受着悠闲的生活,被水泥丛林围绕着的自然公园,比起野外,似乎更有一番美好与平静。</br>传说中的多瑙河是蓝色的。</br>眼前的多瑙河真的是蓝色的。</br>“赶紧吃,吃完穿过公园,去多瑙塔!”何倾颜一边吃一边说。</br>“我不去了行不行,走不动路了。”格格全身似乎都要垮掉。</br>“我也不去了。”严寒香说。</br>“我就在这里休息,你们年轻人去。”庄静每天坚持健身,体力很好,可她偏向悠闲的旅游。</br>如果不是宠爱何倾颜,她根本不会这样旅行。</br>可她高估了年轻人,谢惜雅一直拿着相机,这时候也走不动。</br>苏晴、陈珂也不想走了。</br>“顾然,你不会也不行了吧?”何倾颜看向唯一的男性。</br>“累倒不是累,但——就我们两个?”顾然反问。</br>“你是那种‘约好周五一起出去玩,结果大家不去,自己也不去’的类型吗?”何倾颜也反问他。</br>“我没有约好周五一起出去玩的朋友,所以我从不害怕独自旅行,甚至享受。”</br>“好可怜。”格格吸了一下鼻子,可苹果卷吃得津津有味。</br>“去吧。”苏晴说。</br>“算了。”顾然道。</br>他不累,也想去,可与何倾颜单独去,八成会出事。</br>“你不去,何倾颜会一个人去。”苏晴看了一眼何倾颜,“我们在这里等你们,多拍照。”</br>“我试试从这里能不能拍到你们。”谢惜雅举起相机。</br>“惜雅的意思是,她会监视你们。”格格一边吃苹果卷,一边说。</br>“走吧!”何倾颜轻快地站起身。</br>“苹果卷呢?”</br>“去塔顶吃,必须赶在太阳下山之前抵达塔顶!狗狗狗!”</br>“你‘go’的发音有点奇怪。”</br>“错觉。”</br>两人走在广阔的草坪上,并肩往多瑙塔走去。</br>“你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顾然叹服。</br>“这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何倾颜笑着看他。</br>顾然笑了,没说话。</br>何倾颜意外地也没说话。</br>迎面走过的白人女性忽然笑着说了一句什么,顾然只听懂何倾颜开心地回了一句‘谢谢’。</br>“她说什么?”顾然回头看了一眼白人女性。</br>“想知道?”</br>“想。”</br>何倾颜对他招招手,顾然稍稍靠过去。</br>何倾颜也没占他便宜,就以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对他说:“她说——苹果卷很好吃。”</br>“就这个啊。”顾然道。</br>“傻瓜哥哥。”何倾颜忽然亲昵地笑骂。</br>“怎么了?”顾然笑起来。</br>“她说‘苹果卷很好吃’,我为什么要说‘谢谢’?”</br>“也是,所以她到底说了什么?”</br>“嗯。”何倾颜发出‘你自己识趣一点’的声音,纤细白嫩的手指又对他勾了勾,让他靠近。</br>顾然再次靠近,距离一拳。</br>“嗯!”何倾颜发出不满的声音。</br>顾然又靠近了些,距离半拳。</br>“她说,我们两个很配。”何倾颜笑着说。</br>顾然大概也猜到,他恢复正常距离,不置可否。</br>何倾颜也没说话,但这次,顾然能感觉到,她在享受与自己‘伪装成情侣’的气氛。</br>顾然也不禁被微微感染。</br>自己与何倾颜站在一起,或许真的很配?</br>当然,不仅是何倾颜,他和陈珂、谢惜雅,甚至严寒香站在一起,大概也配。</br>世界看起来很配的人多得是,所以要选自己真正喜欢的。</br>多瑙塔总高252米,是维也纳的最高建筑。</br>登塔门票5欧。</br>“顾然,”在前往165米瞭望台的高速电梯上,何倾颜问,“比起我,陈珂那样安静的会不会更可爱?”</br>陈珂安静吗?</br>“苏晴最可爱。”顾然回答。</br>“第二可爱的呢?”</br>“你们一样可爱。”</br>抵达塔顶。</br>恰好夕阳西下,远方天空被霞光染红。</br>极目远眺,维也纳市风景尽在眼底,黄昏中的老城,美极了。</br>此时此刻,时间仿佛都安静了下来。</br>“秋天了啊。”顾然从夕阳的颜色中感受到了秋意。</br>“是啊,快十月了,属于晴天的夏季进入尾声,接下来是浪漫的秋季。”</br>顾然转头看向何倾颜,没等他表明自己的坚定不移,何倾颜将盛了一小口苹果卷的勺子喂进他嘴里。</br>身后是维也纳一望无尽的夕色天空,何倾颜调皮明媚地笑着。</br>————</br>《私人日记》:九月二十八日,周一,维也纳</br>去了珍宝馆、美泉宫;</br>在多瑙河公园看了多瑙河,又登上多瑙塔,欣赏维也纳的夕阳。</br>我永远忘不了当时看到的景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