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话?!”彭羕哂笑了一声,这一声哂笑却不是针对娄七,而是针对娄七的此番谦卑的言谈。
彭羕眸子中闪过一缕精光,他平视车驾的前方,一叙胸臆道:“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舞阳侯樊哙何等人也,贱时以屠宰为业,固一屠夫尔,萧相国者也不过起自县吏,然追随高皇帝,终为王侯,留名青史。”
“今有明公,不以出身论人,唯才是举,娄君但忠勤任事,奋战忘身,趁此风云汇聚之时,何谈做不得将军,受不得爵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彭羕这番话说的气荡回肠,衷情发自内心,盖因他的出身也非豪门世家,是以虽是他身高八尺,面容相貌魁梧,腹有大才,非是凡品,然出仕做官,起家不过为一书佐,埋头案牍之间,昏昏然不知时光流逝,徒然磨损光阴。
现下他闻得娄七以出身自卑,自是不免激励了一番娄七,教导娄七当以昔日的萧何、樊哙为榜样,不必以出身自贱,当是忠勤任事,以求光明的前程。
“兵曹教诲,某受教矣。”听得彭羕倾述衷肠,娄七于马上向彭羕拱手,真诚道了一声致谢。
‘将军’、‘封侯’,娄七一声致谢后,他目光从车驾上的彭羕身上偏转到正路上,眸子中精光流转,视线向远处掠去,仿佛看到了一段光明的未来。
车驾不急不缓的前行,在经过一刻钟后,抵达了一处坞堡。
在距离坞堡一段距离时,彭羕放眼打量起了坞堡的样式,但见面前这座坞堡,虽说比不上真正的城池,可也是不遑多让,该有的守御之具都是有的。
护城河、垛口、城门楼,都是一应俱全,给人一种不可轻下的坚城姿态。
从这座姜家坞堡的守御完备可以看出,凉州的羌患的确是非同一般,有些严重,不然天水姜姓也不会打造如此坚固的坞堡,用作护卫族人和辎重所用。
打量完了坞堡,彭羕将目光放到了坞堡门前出迎的人身上,姜姓坞堡出来的一行人中,为首者身高八尺,形貌端重,气势甚为不凡。
‘此人当是姜姓家主-——姜囧,如今的天水郡功曹。’彭羕只一眼打量,就判断出了出迎的姜姓族人中,姜姓的家主姜囧的身份。
车驾行到姜家坞堡百余步时,彭羕叫停了御者,让他止住前进的马匹步伐,待马车停稳后,彭羕下了车,一步一步的向着姜姓出迎的众人走去。
彭羕的所作所为,显露出了一副谦恭的姿态,作为一名使者,且为刘璋寄以重担,他自知当是收敛一二往日里的骄纵之气,尽量的坦诚平和,方能将出使一事做到尽善尽美,无有一点错漏。
这边彭羕向着姜囧走去,那边姜囧自是发现了来人之中气质不凡的彭羕,他于心中感喟道:‘大司马麾下文武果无凡品,此人身高八尺,面容魁梧,气韵雄浑,真乃伟丈夫也。’
一边感叹彭羕的相貌气质,姜囧一边忙不迭的快步上前,在保持仪态端重的同时,三步并作两步的向着彭羕走去,以表对大司马刘璋使者的见重之心。
“可是彭君。”在到达彭羕近前数步的时候,姜囧拱手问道。
“正是,我乃大司马麾下兵曹彭羕,字永年,此行受命出使天水。”彭羕应了一声后,道出了他的姓名来历,同时他反问了一声:“卿为姜子光否?”
“然也。”姜囧点头应了一声,而后他招呼道:“此间非是议事之处,还请入坞堡一叙,囧早间听闻彭君将至,已是备下酒席,并于门前静候多时,就待彭君一至,即开宴矣。”
对着彭羕,姜囧态度恭敬,无一缕失礼之处,无他,盖因当今大司马刘璋声威显赫,震于戎狄,彭羕作为大司马刘璋的使者,他接待起来,自是不能有什么失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