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泊卿来时,见了璃末模样也是大骇,急忙问了发生什么事,在夙殉的往焉楼住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跑到了这里?她这样的身体怎么经得起折腾?
司潇潇低头说都是自己的错惹了祸,枫泊卿立刻责备了她,夙殉赶忙接口说是自己没有照顾好璃末,让她胡闹跑出往焉楼,请枫长老要怪就怪他吧。
见是夙殉说话自责,枫长老便没有再说下去。她可以训自家徒弟,但是不可训掌门徒弟,而且夙殉还是下一任掌门人选。
她脸色稍缓了一分,沉重的说:“此时的璃末,说的好听是在修养,说的不好听就是强弩之末,她升出尘境,已经耗尽了她的元气。又没有出尘境级别的灵力去维持她的身体运作……稍一不慎就可以使她不在人世,死于此时,所以一定要千万小心对待。”
司仁轩闻言大惊,但夙殉与司潇潇却没有讶异,想来两人是事先知情的,但他们也拦不住璃末。
璃末这个人,她想要做什么事情,九头牛的拉不回来,谁也无法改变她的主意。她敢去赌命,敢用生命冒险,敢行常人不敢行之事。
想到这,四个人皆叹了口气。
便是枫泊卿,虽然她不是另外三个与璃末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但是这段时间以来的听闻也大致知道了,慕璃末是一个多么强硬的人,她表面看起来温和和善,实际上……是个连问天宗掌门都要觉得头痛的刺头。想让她听话,简直是难上加难。
过了两刻钟,璃末才缓缓苏醒,苏醒之后的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夙殉的往焉楼。
苏醒的第一时间,她第一个反应便是——她怎么会昏迷这么久,她居然把自己的安危放置于他人的保护之上,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她最相信的师兄师尊都已经无法出现。
而在这个四处危险重重的问天宗,她能相信的人极少。
抬眸望去,却是见面容平静的夙殉站在床榻边,坐在她之前坐在的位置,看着各种送上来的查案卷宗。
门口处传来司仁轩的声音——“夙殉,璃末她醒了吗?我和潇潇带来了温暖老精心炼制的药汤,她再不醒药就凉了,就没有那么好的效果了。”
话音未落,那匆忙的人影就急急地推开了门扉,门外是他和司潇潇的身影,他们的神情有些急切,又有些慌张,像是十分担忧她。
璃末心中一动,就像轻轻的风吹过了宁静的湖面,那湖很黑,在夜色中没有光,甚至不起一丝波澜。但是在这个微风之下,最上层的那一层水面上起了细细的波纹……
这种感觉就像她小时候,慕旭真清晨敲开他的窗户,为她献上了花那时,很轻柔,却是带着撼动之力……
是风动,是云动,是心动……
璃末不得不承认,这一夜的夙殉三人第一次在她的人生画卷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他们不再是比普通人更深一层关系的世人,而是仅次于慕旭真慕剑非“亲人”的“友人”……
“友人”,这个词让璃末感到陌生……但她却是缓缓闭上了眼。
屋外刹时姹紫千红,繁花盛开,无数绿枝吐芯,枝叶伸展……
他们三人不知道的是,这一幕,在多年之后,一次次地荡于璃末的脑海中,一次又一次的鞭打着她的心灵,一次又一次的刺痛了她……
让她尝受到了世间之苦,世间之悔。
佛家渡苦,不外如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