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是落入湖面的石子,惊起大片涟漪,连一向淡定的夙殉也无法沉凝了,但佟雪铭在两人注视下摇了摇头。
屋子里的气氛稍微松了一松。
佟雪铭拧着眉,说:“我在中魔器那一刻,隐隐约约听到远方传来一个叫声,之前我未忆起,也未注意,可是我刚刚忽然想起来了,那声音……像是……啸苍峰五阶神兽被唤醒的鸣叫……或许,是巧合……”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那人一击得中,放松了警惕,于是呼唤自己的本命法兽逃跑。”璃末缓缓地道。“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能放过一点线索,就是要往最细节最详细之处去查。”
说完,她又与夙殉对视了一眼。
……
佟雪铭初醒,精力不济,两人没呆多久就出了他的房门,未再打搅他休息恢复。
在松影之下,璃末的脸半阴半暗,落下斑斑叶影,她眸子若琉璃明净,仿佛看清了一切世界外物,淡淡地问夙殉:“你怎么看?”
“要细查,佟雪铭说那鸣叫像是鸟叫之声,便查那日何只神兽半夜惊鸣,再从它的主人身上查起——”
璃末颔首,道:“好,这方面交给你了。”
夙殉的手段她了解,也极放心。
“未料到啸苍峰也参与其中,可难保问天宗十万弟子,混入别处沙子……”
“若真是能驱动五阶灵兽之人,只是一个啸苍峰默默无名的小角色呢,还是说他一直就在掩藏实力潜藏着,或者有另外一种可能,他其实是啸苍峰的权力中心人物……受某人指使……”
“……”
“我们有千百种猜测,每一种可能都指向无尽的威胁和潜藏的危机,而我们不能自乱阵脚,杯弓蛇影地将所有人都列为敌人。但是这所有的猜测之中最可怕的是一个——”
璃末盯着夙殉的眼睛,那光影将她美丽无比的脸分割成几块光驳金影,看起来却是有些可怖,她缓缓地说,“我们最坏的预测就是最终的结果,此次事件不是赵家下手了,而是每一峰都下手,每一峰都是凶手,渡沧峰环伺皆敌。”
渡沧峰就像一个虚弱而极具诱惑力的困兽,被所有人所有力量贪婪地盯着,他们心中潜伏着危险的欲望,渴望着在它最虚弱的时候,冲上前狠咬一口,夺取他人心中渴望眼红的利益与权势。
而在此时,支撑渡沧峰的是失去灵力的慕璃末。
此时的慕璃末很冷静,她的眼眸冷得像是冰,落入夙殉的眼中却像一把刀,让人望之心底生寒,仿佛被她散发的杀意所凛,身体皮肤寒得生疼……
夙殉想不到自己会有在璃末眼眸下感到周身冰冷的一天,他甚至不怀疑若自己也是她口中敌人其中之一,她会毫不顾忌曾经的情谊,毫不留情地朝自己挥剑而来。
此时的她,如同一把冰寒的刀。
他道:“你如此悲观?”
“我不是悲观,我只是习惯把事情永远置于最危险的境地,然后计算一切可能,积攒激发自己最强的反击力量,这,才能抓住属于我的胜利。”她就是这样一步一步从魔道挣扎生存出来的。
“……”
“你要如何做?”
璃末垂眸,望向自己的手,那手白玉无瑕,仿佛天下最干净的东西,但她知,很快,这手就沾染上无尽的血腥与杀戮。
野心、贪婪,只有血才能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