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璃末不愧是天下第一剑的弟子,居然在关键时刻领悟了剑尊的剑意,这是天下修者最难领悟的剑意。
号令天下之剑,多么恐怖的能力。
看着天上千千万万向自己散发着杀意的灵剑,枫泊卿都不由得感到一种恐惧,这甚至是不是一种来自生命安全的恐惧,而是一种对于未知的恐惧。她已经看不出慕璃末的最终能力是什么,她的最后极限又是什么。
慕璃末才一百多岁,居然可以做到她师尊四百岁才能做到的地步——王者之剑。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此时的丁长老感觉自己都仿佛要站不稳了,那天上天下浓浓的杀意,最为针对的就是自己。他感觉自己全身的毛孔每一寸每一分都被每一支天上之剑狠狠的盯着,下一刻他可能就要万剑穿身,血溅当场。
他此生没有在此刻这般,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渺小以及恐怖的危难。
这明明只是一个出尘境初阶的女娃,明明只是一个一百多岁的幼女师侄。
可此时,他看见她,仿佛看到一只地底深渊爬出来的恶鬼。
漫天的杀意仿佛要在下一瞬间就吞噬了他,而此时枫长老站在了璃末的面前,不允许她再向前一步。
天地间充满寒冷的剑意更加深了一分,无数的寒霜如一把把小剑割向了所有人的皮肤,让人忍不住颤抖。
可枫泊卿没有让开,她看着慕璃末近乎发黑的眼睛,沉声道:“慕璃末,你若是伤了丁长老或是杀了他,你就再也回不去了,切不可冲动。”
慕璃末眼神不变,如一尊冷漠的神祗,平静而无波。
“而且,你一旦杀人,你就会毁了渡沧峰。”
当渡沧峰这三个字出现,枫泊卿看到慕璃末的眼底轻轻地闪了一下,于是再道:“你做为渡沧峰二弟子,杀问天宗长老,如何于天下人交待,如何向正道交待,如何让你师尊自处,如何告诉天下人,他教导没错,他并不是想教导出一个杀戮同门的冷血杀者?”
众人发现慕璃末不动了,再没有向前一步。
慕璃末可以杀人染血,可以眉头也不皱地坠魔叛宗,但她不愿意让渡沧峰染上污名,不愿意师尊因此成为天下指责对象,圣者染尘。
渡沧峰,是她心中最后的执着,是她心中仅存的净土。
璃末忽然感到一种扭曲的痛苦,她明明渴望杀了所有人,杀了面前每一个眼睁睁看着渡沧峰陷入危机的旁观者,她现在甚至渴望杀尽天下人,可她不能,她不能动手,她不能让手上染血。
因为她是慕剑非的徒弟。
是天下第一人天剑神尊的弟子。
慕剑非代表的是天下正道,而她,是他唯二的弟子。
“师尊……”她唇畔轻启,语若游丝,一滴泪,缓缓滑过脸颊……
这滴泪,她甚至不知为何而哭。
可它就是很自然地流了下来。
无名的悲怆染满她的胸怀……历经两世,肆意为人的她,第一次尝到挣扎无奈的苦果。
所求非得,所念非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