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和长安城格格不入!
就连以雁过拔毛著称的京都府尹王富贵,都不忍让清道夫们把手伸进这里。
毕竟长安城,再找不到比麻衣巷更卑贱的地方!
可礼部尚书府却恰恰坐落在这里。
二十年前尚书府举家搬迁时,长安城的权贵们都有些震惊,毕竟以周老尚书的位格,不至于住不起金科巷!
彼时礼部尚书周君解释说家父喜清净,长安处处嘈乱,只好搬到长安城最清净的麻衣巷!
人们当然不信。
因为长安城要论最嘈杂的地方,就属贱民聚集的麻衣巷!
事后一位入了礼部的状元郎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怎么解释!
周老尚书定是不忍见麻衣巷贱民们无依无靠,这才搬过去与民同苦...
在其推波助澜之下。
为先帝挡过刀子的周老尚书,在忠君之余,又多了个爱民如子的赞誉,形象愈发高大伟岸起来!
只有麻衣巷的贱民们才知道。
自打尚书府搬进来后,他们的日子并没有半点改善,甚至越来越难过!
那圈地三百多亩、高达三丈的幽深围墙,将他们本就不宽裕的活动范围疯狂压缩。
如今连挺直腰杆大声说话,都已经是罪过!
此时。
麻衣巷尽头,朱红色的大门前近百个国子监学子正骂骂咧咧地朝尚书府丢石子!
巷子外头远远站着些看热闹的贱民,目光中带着羡慕!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其实也想像这些读书人一样,狠狠朝那朱门吐上几口唾沫,再尿上一壶!
只是他们不敢。
国子监的学生们骂尽兴后拍拍屁股便走了。
他们却还要在这暗无天日的麻衣巷生活一辈子!
注定了子孙后代都得朝那朱门磕头,哪里敢做这犯天条的事儿?
亥时将过,夜渐深了...
贱民们稀稀拉拉回了狗窝,毕竟看国子监学子们怒骂老王八虽然得劲儿,却填不饱肚子,明日还得去内城挣糊口钱...
人群散开后。
国子监的学生们也渐渐熄了声。
骂了一整天,有些累了,得回内城了,约好明日再去收些烂鸡蛋,石子虽然足够有力,但砸起来,没有散着恶臭的烂鸡蛋舒心!
就在他们走出麻衣巷时,忽然一个书生停住脚步。
目光呆滞地看着巷子外的黑暗。
学生们不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顿时齐刷刷呆在那里。
他们目之所及处。
数以近千的清道夫手持棍棒,迈着整齐步伐向麻衣巷走来。
随着他们向前迈步,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向麻衣巷蔓延!
“王富贵是要对麻衣巷出手了吗?”
有学生吞了吞口水,颤声道:“还是说...为我们而来?”
“应该不是...”
最先驻足的那书生脸色微白,强行冷静道:“我们是国子监学生...清道夫不敢动我们,别怕!”
只是话虽如此。
他们依旧死死钉在那里,生怕稍有动作,便引起清道夫们的注视!
约莫十息后。
清道夫们离他们愈发近了,沉默向两侧散开,将国子监学生和麻衣巷团团围住!
学生们见此,脸色瞬变。
那书生鼓起勇气,蓦然大喝道:“我们是国子监学生,此行为讨天道公理...尔等不能以宵禁之令冒犯!”
此言之后。
沉默的清道夫终于将目光落在国子监学生身上,然后又极快地略过,看向真正的黑暗处,目光中带着恐惧。
仿佛那漆黑如墨的黑暗中,有令他们也恐惧的事物!
“哒哒~~”
街头响起沉闷的马蹄声!
国子监学生们顺着声音看去,那黑暗中,一匹独角老马踏步而来。
其背上,
端坐着一个身披黑金色官袍、腰间别剑的少年!
少年身后。
跟随着四十二骑身披黑甲的骑士,他们身骑黑马,手执陌刀,踏步无声,仿佛真正的黑暗幽灵!
眼见这一幕,国子监学生脸色微变,终于明白清道夫在恐惧什么..
“陈留侯...黑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