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绝颜按照昨夜那杀人宫女拖着尸体走过的路线找过去,那里根本没有井,扒开杂草只见地上的泥土碎石,哪有枯井的痕迹。但,绯绝颜也不是个冒失的,昨夜她就怕有今日的状况,当时扔下一只耳环作为记号。可是,耳环找到了,井却不见了。
绯绝颜还去那凶手所在的宫里去偷偷看过,那宫女没事人一样,进进出出地打扫宫殿,完全没有昨夜那副嗜血如狂的样子。
绯绝颜不恼反而微笑起来,本来觉得宫中无聊,这回有事忙了。
戚源崇忙得抽不开身,傍晚才过来见绯绝颜。
“看样子你白天又去看过了。”戚源崇端茶就喝,好像一天没喝水的样子,喝完接着又说:“我让人悄悄去查了,死的宫女叫绿瑶,杀她的叫赤硝,她们原本都是肃太妃宫里的侍奉宫女,肃太妃归天后,她们就留守在那里了。进来为了节省用度,似乎打算调一个人去别处,留一个守宫殿。按照你昨日说的情景,她们莫非是为了谁离开谁留守起了争执吧。”
绯绝颜又到了一杯茶给他,慢慢消化他的话。“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既然打算留一人,走一人,那凶手杀了另一个宫女,那宫里就只剩她自己,没有多余的人岂不是她自己要留下守宫了?有点说不通啊,再说我昨夜观那女子样貌,魔障了一般,白日里却又正常的很。最蹊跷的是那口井,我明明看到凶手把尸体扔下去,我还用荒火探了,那井深不可测。可白日去看,那口井消失得不着痕迹。”
戚源崇喝茶的杯子停了下来,“竟有此事,这宫中看来是不干净,是时候收拾收拾了。”他话音未落。栖凤阁呼呼啦啦进来一群宫女、侍卫,领头的依旧是锦婳。
锦婳带人入内,似乎并不奇怪戚源崇的存在,恭恭敬敬地行礼说明来意:“禀陛下,奉太后之命,前来捉拿嫌犯绯绝颜交由刑部处置。”
绯绝颜像没听见一样摆弄着棋盘上凌乱的棋子,戚源崇怒发冲冠:“太后?太后什么时候掌管刑部了?绯绝颜是朕亲封的安平侯,她若犯错也该是朕亲自下旨查办。什么时候一个掌事宫女都能越俎代庖了,不如你连朕也一起提了去,倒想看看刑部如何审案。”
锦婳不慌不忙地说:“陛下说的是,太后说陛下定然对此举有异议。安平侯昨夜于西南废弃花园行凶而后弃尸,今日先后有五名宫女、太监指认亲眼所见。太后知晓后,觉得安平侯功勋卓著,兹事体大,事关皇家颜面,说一定要调查清楚还安平侯清白。只是刑部直接进宫拿人,有失体面,所以才派奴婢前来,之后暗自交由刑部。”
绯绝颜摆弄着棋子说:“如此说来太后倒行事周全,为本侯着想。只是本侯杀人,动机何在,凶器何在,尸体又何在?只凭几个宫人空口一说就想捉人,是不是太草率了?”
锦婳屈膝行了一个常礼,说:“安平侯说的是,太后也是这样想,所以派来侍卫清查栖凤阁,如果没有搜到任何证物,对侯爷更有益处。至于尸体已经送往刑部查验,动机么,也许有安平侯自己清楚。”
“你叫……算了,反正还是你,真没记性,朕上次就说跟安平侯回话要下跪,而且安平侯的事情尚无定论,你这话等同污蔑,罪加一等。掌嘴。”戚源崇倒不怒了,稳稳当当坐下来。
绯绝颜看了看身边自己宫里的宫女,正愤愤不平呢。平日里,绯绝颜和宫女们玩得不错,有好吃的好穿的还分给她们,这些宫女早就认她为主了。现在戚源崇话一出,小宫女冲上去就是一掌,快得锦婳都没反应过来,脸上就有了五指山。锦婳往后一退,侍卫冲上来挡住了宫女。
“奴婢自知有错,只是奴婢实在是奉太后旨意,陛下打狗也要看主人吧。”锦婳捂着脸委屈地说,眼泪含在眼眶里。
戚源崇气得将茶盏掷地摔个粉碎,内侍极会看颜色,登时厉声呵斥:“陛下在此你们何意啊,你们敢欺君罔上?你们护着这贱奴什么意思啊,不要命了是不是啊?”
侍卫们面面相觑,立刻跪地磕头如捣蒜。锦婳却捂着脸幽幽地说:“太后是好意,既可保全皇家颜面,又能还安平侯清白。”
绯绝颜托着打锦婳巴掌宫女的手那帕子擦了擦,然后就把帕子嫌弃地丢了,“我回头给你个药膏,你用力太大手都红了。”余光瞥见锦婳气得目露凶光又克制地收回去。绯绝颜轻笑,冥蛇就是冥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