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司空兼侍中文元贾魏公神道碑
魏公既薨之明年,皇帝篆其墓碑之首,曰“大儒元老之碑”,有诏造文赐公子,使之并刻。臣某昧死序列,再拜稽首以闻,曰:
公讳昌朝,字子明,姓贾氏。皇秘书省著作佐郎、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晋国公讳注之子,皇太子左赞善大夫、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齐国公讳琏之孙,晋中书舍人、史馆修撰、皇赠太师、中书令、鲁国公讳纬之曾孙。其先南皮人,中徙获鹿,今葬开封而为其县人者,自公皇考始。
公少则庄重谨密,治经,章解句达,老师宿学誉叹以为贤已。天禧元年,献文章,召试,赐同进士出身,除常州晋陵县主簿、国子监说书,又以江州德化县令兼颍川郡王院伴读。当是时,孙宣公领国子,一见听语,待以公相,数举公学问当在人主左右。大臣有以亲嫌者,故久弗用。以知常州宜兴、开封府东明两县,监在京广济、永济两仓,又召置国子监说书。景佑元年,积官至尚书都官员外郎,乃始置崇政殿说书,而以公为之。公于传注训诂,不为曲释,至先王治心守身、经理天下之意,指物譬事,析毫解缕,言则感心。自仁宗即位,大臣或操法令断天下事,稽古不至秦、汉以上,以儒术为疏阔。然上常独意乡尧、舜、三代,得公以经开说,则慨然皆以为善,而公由此显矣。于是上所质问,多道德之要,公请悉记录,岁终,归之太史。诏以章献太后故,为彭城郡王讳其名,公言母之讳,礼不得以出于宫。太平兴国寺灾,公以《易》《春秋》进戒,因言近岁屡灾寺观,天意盖有所在,独可勿缮治,以称陛下畏天威、爱人力之意。西域僧以佛骨、铜像来献,公请加赐遣还,毋以所献示外。上皆从之。以直集贤院、天章阁侍讲、史馆修撰,判尚书礼部、判太府寺。天章置侍讲自公始。故事,亲祠郊庙,燕游慢戏之物皆在仪卫,公奏除之。
无几,遂以知制诰、龙图阁直学士权知通进银台司,兼门下封驳事,权判吏部流内铨,权知开封府。又以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兼判国子监,而侍讲如初。公之为铨也,河北虫旱,以公安抚,公举能诎奸,于利害多所兴除。异时县令奉钱满万二千乃举令,公以为法如此则小县终不得善治,乃请概举令,而与其奉如大县。其在御史,刘平为赵元昊所得,边吏以降敌告,议收其族。公言:“汉杀李陵母妻子,陵不归,而汉悔。真宗抚王继忠家,后赖其力,且平事固未可知。”乃不果收。侍讲林瑀者言:“天子即位,当步其日,占所得卦以知吉凶。”公奏瑀所言不经,不可用。上即为公罢瑀。又奏劾驸马都尉柴恭僖公,夺其州,人以为宜。初,元昊反,公言:“兵事起,财不赡,宜及今度经费,罢减诸不急。”至是,诏与三司合议,一岁所省,率缗钱百万。
庆历二年,契丹来求地请婚,公主其使,责以信义,告之利害,客诎服不能发口。执政议使契丹攻元昊,公曰:“契丹许我而有功,则必骄以弱我,而责报无穷已,不且以我市于元昊矣。且唐中极衰时,听吐蕃击朱泚,陆贽尚以为不可,后乃知吐蕃阴与泚合,而阳言助国,今独安知契丹计不出此?”乃言所以待夷狄者凡六事,上皆行其策。三年,遂以本官参知政事。四年,以尚书工部侍郎、检校太傅为枢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