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切尔苍白透明的脸庞上逐渐牵扯出一张无法保持矜持的笑脸。
阿米诺斯的,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他早他妈厌倦了这该死的竞争晋升。
兄弟阋于墙,亲友反目仇,本该联系家族成员的血缘纽带在圣子之位悬而未决时却化作了双刃剑,狠狠地洞穿了他族人的内心。
光荣的导航者世家的荣耀被他们抛之脑后,从被血缘之刃洞穿的胸膛中流出的再也不是为帝国服务的热血,而是充斥着贪婪的黑色泥浆。
正是为了远离可能出现的纷争,米切尔才会主动带着自己这一脉的仆役和护卫单独行动,并且挑选了最为遥远和崎岖的卡列斯航线作为仪式的过程,从而尽量避免和其手足子弟的冲突。
若不是哈耶克家族古老的族约强迫每个子嗣都要参与这场远行绘制比赛,米切尔甚至会选择直接摆烂。
在他看来,圣子也好,嗣体也罢,长老如是,星父亦如是,大家都只是导航者的不同個体。
而导航者生来就是为了探索和指路的,权力和地位都只会影响导航者探路的速度。
他们生来的任务就是行于钢丝上,在灵魂之海的迷蒙中寻觅正确道路。
如果连他们这些人类的导航之目都将视线投放在毫无意义的权利争夺中,那么又有谁来为帝国这艘本就腐朽不堪的巨船指引航向呢?
现在他的身体状况摆在这,那么完全可以和家族那边说一声,从而摆脱这场在他眼里毫无意义可言的晋升仪式。
而最让他开心的是,如果家族同意他结束仪式,那么自己就不需要跟着所罗门这艘破船耗了。
想到这里,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自己似乎只是在这船上待了几个月,然后就只剩下了半个。
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在下船前给命运之矛的导航者圣所里留一句话——“快跑!”
毕竟,这艘船实在是太危险了。
这让他不禁回想起来自己最后一次试图窥探这艘船的道路时的场景。
无尽的灰雾遮掩了路的朝向,他奋力眺望,最终成功撕开了一角。
而那一角之后,是……
当米切尔的意识走到这里时,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必须停下。
因为接下来的记忆,是无论如何,都不该回想起来的。
但可惜,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
记忆的卡带顺理成章地向前推进,以主动回拨的方式绕开了其潜意识的封锁,成功释放出了那一段差点致其于死地的回忆——
在充斥诡变力量的领航之椅上,在无数仆役的尸骸间,在那无形怪物的嘲弄笑声中,他的目光越过阻碍第三目之视的灰雾,瞥见了其后的一个事物。
那是一扇门,一扇深蓝的门扉。
它晶莹剔透,形如水晶,古老和新颖的气息同时堆积其上,绚丽的蓝色羽毛自洞开之门内飞出,给人以渴望触碰的神圣感。
只不过,有一点让人难以接受的地方是,那些羽毛上刻画着无数张人类痛苦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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