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长岭直到葬礼当天才出现,因为葬礼上会来很多省里的人。不过没人诟病他之前一直没来,而是恭维他,安慰他,顺势询问后面省里项目的决策。
葬礼变了味。
纪莫年和母亲则在人群外,由一些老家亲戚陪着,更像是来的客人
葬礼结束,人群散去,也只剩下他和母亲,尹淑芳看着墓碑上外公的照片发呆。
不知站了多久,纪长岭才一个人过来。
他拉母亲想要说话,尹淑芳却一把推开他往外走,纪长岭皱眉,“你耍什么大小姐脾气,我是爸一路提拔起来的,没见到爸最后一面,我不伤心吗?
他对我来说不只是岳父,还是恩师。
确实是有事走不开,我和爸说了,他都知道,这种时候肯定不能走,爸也叫我以工作为重,他都没不乐意,你现在生什么气?
是爸让我处理的,现在多关键,你这点觉悟都没有吗?刚才那么多人你就挂脸,让人怎么看,本来爸没了,就不少人观望,等看我的笑话。”
“爸都没了,你还在乎脸面,纪长岭,爸说的一点都没错,你就是没长心,只在乎你自己。”
这句话刺激到了纪长岭,他脸色阴下来,“是,我知道,这些年无论我怎么做,你和爸都看不上我。无论多努力,你们都看不起我。”
“看不起你是因为你做的事,你敢说你用的那些手段光彩?你明知道爸最讨厌什么。”
“尹淑芳你长没长心,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爸只会指点江山,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
你这种出身好的根本不会明白,我往上爬多难,你以为这些年是爸在帮我?他给我添了多少麻烦,我为他那个理想主义,花了多少心思摆平那些人,得罪多少人。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为你为爸,付出多少,你们只看得见我做的事,看不见我为你们承受的。”
“你就是为了你自己,别说的那么好听,我当初就不该信你那些话。”
尹淑芳看着纪长岭,突然自嘲的笑了出来,眼神狠厉,没人比尹淑芳更会戳纪长岭的痛楚,“我爸死前,说他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相信你。他还说,你是真无能,他没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吧。”说完转身离开。
纪长岭皱眉,手指发抖,但终没敢在外公墓碑前大小声,哪怕外公已经没了,可多年打压,他也还没有习惯。
纪莫年看了看父亲,纪长岭皱眉挥手意思是让他去追,自己则站在外公墓碑前叹气。
他追上母亲,“先回去休息吧,外公的遗物我会去整理。”
可母亲却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目光冰冷且复杂。
“看见了吧。”
“什么?”
“看见我和你爸的下场了吗?这些年。”她痛苦而自嘲的,“喜欢能持续多久?出身环境性格的不对等,只会让双方痛苦。年轻时只在乎情爱,到最后两败俱伤,谁都痛苦。
尤其是一方一开始就是带有目的的算计,纪莫年,对方不可能迁就你演一辈子戏,等他达到目的,一切丑陋的东西暴露,只会让你觉得恶心。
那种恶心你根本摆脱不了,纠缠你一辈子,一辈子都在后悔自己当初瞎了眼。
我是你母亲能害你吗?我这辈子毁了还不够吗?你姐姐糊涂,你也看到了,我身上你姐姐身上,有什么好下场,你却还执迷不悟?”
纪莫年心沉了下去,知道母亲在说什么,“你和爸可以离婚,外公都死了,他死前也同意你离婚了。”
“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离?你以为这些年我不离开你父亲,仅仅是你外公不让吗?利益捆绑太深,到我这个岁数,能靠得住的也就是名利地位,你年轻觉得俗,觉得撇开后还有无限可能,是因为你没真的吃过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