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我听说高建武在意图在辽东修长城,对于此事,舅舅怎么看?对于高句丽,舅舅又是如何定位?”
柴令武并没有提及新罗,而是问起了李世民对高句丽的定位。
李世民沉声道:“一是慑于我大唐军威;二是高句丽主弱臣强,高建武虽是王,但是兵权尽在渊氏之手,高建武与我大唐修好,实乃借助我大唐之力,震慑渊氏。两者一旦分出胜负,必然为患边境。我也不瞒你,等发展到一定时代,我大唐第一个灭的就是高句丽。”
李世民说道最后口气中带着坚定、霸道,以及不容置疑。
柴令武笑了笑,他最欣赏李世民的地方就是他的侵略性,与汉武帝一样,脾性里身上充满了攻击光环。你要是乖乖的听话,那就相安无事,你要是傲娇了,想找点事,那对不起,不跟你讲什么道理,直接出兵把你灭了或则打残打服。
李世民叹息道:“但是隋末对天下造成的伤害实在太大,想要发展起来,又谈何容易?我大唐捡了一个烂摊子,又连年作战,根基实在太薄弱了。短短几年时间,便是呕心沥血又如何发展的起来?现在基本上可以断定,十年内我大唐无力主动出击,贸然发动大规模的外战会伤及国家根本。但你也知道,前朝之亡,也多是亡在三征高句丽之上,这前车之辙,后车之鉴。有了前朝的教训,我们又怎么能重新踏上他们的道路?”
说着说着,李世民忽然意识到一个很有趣的问题,“你小子平时懒得出奇,怎么忽然对高句丽感兴趣起来了?”
柴令武道:“我大唐地广人稀,空闲的良田比比皆是,自然看不上偏僻苦寒的高句丽,但是他却位于我大唐的大后方,有着特殊的战略价值,可是高句丽环境恶劣,占着天时、地利上的优势!所以很不好打。”
“但是我们不能忽略他的存在,因为大唐经略西域之际,难免会遇到不开眼的国家,一旦我们对西域用兵,这个高句丽很可能跳出来搞事。再加上两族有着几百年的仇恨。所以辽东一日在高句丽手上,我大唐与高句丽必有一战。作为一个大唐子民、权贵子弟、朝堂官吏,我关注高句丽这个宿世之敌很正常。”
李世民满意的笑了起来,赞叹的点头道:“不错,将‘先天下之忧而忧’身体力行!”
柴令武汗颜了一下,接着说道:“据我所知,高句丽皇室与渊氏有矛盾并不假,但并没有像舅舅所说的那么深。仿佛是刻意渲染出来的。”
“目的何在?”
柴令武沉声道:“对我大唐进行战略欺骗,有利于他们一统半岛的计划!如今高句丽已经与百济暗中结盟,制定了瓜分新罗之计划,一旦新罗灭亡,那么,高句丽的屠刀必然指向百济,从而达到一统半岛的目的。”
李世民面色凝重了起来,如今的高句丽都令大唐有点头疼,一旦战略目标实现,对大唐的危害可想而知。这一刻,他有点坐不住了,询问道:“你哪听来的消息?”
“新罗王女金德曼告诉我的。”
李世民恍然道:“金德曼到处找人说项,只不过无人理会,说不到找你说项来了。”
柴令武摇头道:“舅舅,我是大唐的人,没有任何理由为新罗说项。我只是觉得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新罗之前对我大唐的确大不敬,但我们不能为了所谓的面子而罔顾国家利益。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啊舅舅。有一个新罗牵制高句丽于我大唐百利而无一害。”
李世民神色千变万化,但一双眼睛却逐渐明亮了起来,猛的一拍大腿,笑道:“好一个‘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好一个‘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今日我是受教了,让大唐文化广为留传,宽以待人不是坏事。但治国重利,有些利己损人的东西,确实大大的应该做。”
柴令武也暗自赞叹,李世民这一句“治国重利”实在说的太好了。虽然这并不是什么高深的道理,可在这小人重利,君子重义的风气年代里,李世民能够堂而皇之的说一句“治国重利”委实不易。
“我的确不应该为了所谓的颜面冷落新罗使节,这大大的不应该,若非是你见了新罗王女,我差点成全了高句丽。”李世民整理了好一会儿,他才理清了头绪,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兴奋,忙道:“别愣着,说说你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