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枫闻言,面色难看之极,沉声问道:“子渊,你记恨姜家?!”
姜太虚抬起眼帘,看着其父,摇头道:“并不曾,我只是想告诉父亲,我斩苟存孝等人,只是为了安社稷,与姜家无关。”
姜枫声音陡然高亢,厉声道:“与姜家无关?你真以为与姜家无关?!你安的又是哪门子社稷?”
姜太虚见其父如此,眉头微皱,道:“虽夫子出山,与秦、楚二圣议和,外患不再,但蒯家等数十近百家世家造成的动乱,已到了动摇社稷的地步。苟存孝等人不除,社稷焉能不动摇?”
姜枫震怒道:“我昨日与苟存孝商议到半夜,已经达成协议,不再追究他纵容蒯家之事,他将全力与我合作,剿灭蒯氏乱军,这才叫安社稷!!你这一出手,整个朝堂平衡都被打破,眼下谁还顾得上去剿灭蒯氏乱军?苟家、张家、赵家十二家原本是要出钱出人出军资,覆灭乱军,如今苟存孝一死,你指望他们还会出这些?!”
姜太虚丝毫不意外,道:“苟存孝等人一死,阻拦之力便消去,如此,姜家便可全力以赴剿灭世家乱军,岂不正好?”
姜枫险些吐血,怒道:“你说的轻巧,你知道不知道贼势已成,想要剿灭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单凭姜家一家,必要伤筋动骨,元气大伤不可!”
姜太虚淡然道:“如此,岂不正好?”
的确正好,既立下大功,又自减大半实力,齐皇不再忌惮。
而且……
姜太虚不仅对苟家敢下杀手,连姜家都能毫不留情,其他世家焉敢再螳臂当车,拦他圣道?
关键是,这条路似乎是姜家眼前唯一可走之路……
想明白这些,大长老姜越老脸上满是惨笑,颤颤巍巍道:“老夫真是瞎了眼了,先前竟以为子渊你是迂腐心软之辈。今日才知道,老夫何其可笑,何其可笑?”
姜枫则木然的看着姜太虚,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是他那位温润如玉煌煌如神子的儿子……
他怎能,这样狠?!
……
咸阳城外,东王山。
一座森严威重的大殿内,夫子与东方青叶坐而论道。
到了夫子这个境地,已经到了从心所欲遨游整个世间而不虞逾矩的地步。
不是他已经无敌,而是因为他寿元将近。
忽查尔临死一击尚且能让夫子艰难承受,损耗寿元,那么夫子作为当世最强者,发出的最后一击,纵然未必能直接带走一名武圣,但也绝对能重创一人。
而一旦遭受重创,且夫子陨落的情况下,第三圣地的圣人若不出手,都枉费了天机……
所以,纵然孤身一人在东王山上,夫子依旧自在如常。
东方青叶身上强大的气势,在面对夫子时,也不得不舒缓三分,以示敬意。
他看着夫子,缓缓道:“既然姬兄开口,中原大战自然便到此为止。具体的事宜,让二朝派大臣商议便是。”
夫子闻言,颔首一笑,揭过此事,道:“东方老弟可知齐国世家之乱?”
东方青叶微微点头,道:“略有耳闻,且秦国境内,原本亦有家族起了悖逆之心,只是,秦朝法度规整,此等乱臣之族,尚未发动,便被阖门斩首。所以,秦国未乱。”
夫子摇头道:“镇压得了一时,镇压不得一世呐。东方老弟,世事变迁,人心难古,世家已非昨日之世家。”
东方青叶不屑的哼了声,道:“姬兄,只要律法森严,百官万民皆依国法而行,又何惧人心变幻?”
这是二人的圣道之别,夫子自然不会再尝试着去说服东方青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