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君不忠国,害己亦害人,我不知你受了多少委屈,扛过多少苦楚,对错虽不会黑白分明,但善恶会!你分明就是自私伪善之辈,有何资格和我谈大逆不道?忠君爱国?”
陈于修瞳孔逐渐缩紧,面皮轻微颤抖,一双手死死捏住了膝上的官服,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你曾说过,若我愿救陈家,你会全力相助,今日,我便给你一个答复。”
陈无是直视着陈于修,目光没有半点闪躲。
“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对我最好的帮助,便是与我划清界限,”陈无是的声音越来越轻,“谢谢你,陈大人……”
“停车!”
陈无是高声唤道。
“吁——”
老管家勒住了马,一言不发。
陈无是撩开车帘,躬身而出。
阳光透过陈无是撩开的这点缝隙,投映到陈于修脸上,让这位前途无量的刑部侍郎大人显得格外阴沉。
陈无是刚想下车,突然身子一顿,回首对马车内说到:“陈大人,你曾对我说,你过够了苦日子,一定要让陈家拥有取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陈于修冷着脸,静静地看着车门口的陈无是。
陈无是微微有些恍神,但仍是从记忆中,找到了那点微不足道,但却藏得极深的画面:“但你可知,对陈无是而言,最珍贵的……是七岁那年,你在春日里与他一起放过的纸鸢。”
陈于修一怔,瞳孔微微颤动。
然而还未等他说些什么,车帘已经放下,车厢内一丝光芒也没了。
陈无是已经下了马车,独自离开。
“老爷……”
老管家马未的声音缓缓响起。
“公子长大了。”
陈于修低着头,在昏暗的车厢中,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手。
虽然干干净净,但他却隐隐能闻到……这上面沾染的血腥味。
陈无是说错了吗?
没有……他知道陈无是说的全是对的。
但很多时候,知道对错,不代表就能跟着对错去做。
比如……这次。
陈于修很清楚,明永皇帝根本就没想过现在就设立内阁,时机完全不成熟,此时设内阁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但明永皇帝为何还要故意说出来,并让他去负责甄选内阁学士一事?
因为明永皇帝知道,陈于修肯定不敢接这件事。
事实也的确如此,陈于修根本不敢碰内阁相关之事,只要触碰分毫,朝中那两位丞相便会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他,而且,是用杀人不见血的刀。
明永的真正目的,根本就是第二件事,修造避暑山庄。
这种劳民伤财,令整个朝堂反对的事,绝对会将自己的名声弄得奇臭无比。
但……这一次陈于修能拒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