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是司马桃树大师兄的名字,司马桃树听师兄福童提起过,不过从来没有见过,因为高尚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回山了。
司马桃树只知道,大师兄高尚的枪术很厉害,一直在天上呢,六年前那场敕令山大战,高尚是要回来的,只是被师父挡下了,这都是师兄福童告诉司马桃树的。
司马桃树和那个如清风朗月,气质沉雅的中年人,就那么站在巷子中,两人面对面,隔着十来步的距离。
你一言我一语。
司马桃树问道:“先生是个墨家人?”
不难看出,一身粗布衣服,布鞋布带,干净整洁,发髻上有一根黑木簪,墨家一向崇尚节俭,戒奢靡。
那人似乎有点意外,轻笑道:“爵公小老爷,了解墨家?”
司马桃树摇摇头,说道:“知道一些,不敢说了解,读过一些墨家的典籍。”
那人笑容明亮,他好像来了兴致,他问道:“哦,我只知道爵公小老爷,每次来牵牛城,都是匆匆忙忙的,大致就两件事,一件走街串巷兜售符箓,一件便是逛遍大大小小的铺子,买种子。可从来没有看到过,爵公小老爷进过书店铺子,更不用说买书看了。”
司马桃树心头震惊,看来有心人,不止一个赵擘画,就是不知道还没有没有别人注意到他大肆购买种子的事情。
他笑了笑,若无其事,心里莫名安静下来,他能感觉得到,对面的那位先生没有恶意,有点羞愧道:“我每天都读书的,这是桃祖定下的规矩,不过,从来没有买过书。”
的确,司马桃树从来没有买过书,因为他本命海中,那座茅屋里,四面墙壁上都是书橱,密密麻麻,基本上都是师兄福童按照师父的吩咐,在司马桃树临行前,从清流城书店铺子买来的,剩下的就是太爷送的。
诸子百家的典籍都有。
所以那个黑漆漆的司马桃树,或者说身内身,在本命海中,除了打理打理本命岛,就是看书了。
即便这样,司马桃树还是没看完。
对了,他还要学习大篆,这也是桃祖交待的任务,因为书写符箓,就是大篆文。
那人想了想,笑道:“也对,买书未必读,读书未必买。敢问爵公小老爷以为墨家如何?”
司马桃树也想了想,说道:“百家有百家的道理,儒家仁爱,墨家节俭,道家无为,名家善辩,法家森严······谁好谁不好,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墨家说的那句话很有道理。”
那人来了精神,笑问道:“哪一句?”
司马桃树答道:“若使天下兼相爱,国与国不相攻,家与家不相乱,盗贼无有,君臣父子皆能慈孝,若此,则天下治。”
那人笑容宽慰,道:“天下兼相爱则治,相恶则攻。再问爵公小老爷一个问题,大玄之法,如何?”
司马桃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他听桃祖讲过,大玄律法重了些,有苛民之嫌,而墨家有句话,很直白,就是说治民不应该国法太重,“法不仁,不可以为法”。
所以墨家治国的锦莱国与法家治国的大玄,不对付,有些理念相悖。
那人看向神色纠结的小道童,看来,爵公小老爷也知道,墨家“法不仁,不可以为法”的主张,大玄之法,苛矣。
气度沉稳的中年人,善解人意道:“其实没什么,治国不一道,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