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前往兵甲窟,司马桃树说了窥窥的前十步,鲁彦又问武夫六境是怎么个光景,司马桃树只是简单说了说,武夫不像窥窥那样,精气神皆有精炼,而是精气神凝练如一,一股子混炼。
讲究炼体和炼意,不过和窥窥一样,也是每一步各有侧重,前三步注重炼体,后三步倾注炼意,也有登堂入室的说法。
只是,武夫只有跻身三境,才算刚刚窥到一些门径,这时候,体魄有所成就,开始意境萌发,可以说是进入武道大门了。
而要登堂入室,还得一步步熬炼。
武夫中有一种说法,天下所有的武夫都只是在院子逛游,还没有真正走到屋子里,也就是说,无人登堂,遑论入室。
即便是六境止境,也只是坐在了堂屋的门槛上,只有一小撮走到了屋子里,比如腴洲皆知的六境武夫,大玄的大将军,傅菊,还有传闻那个第一个跻身六境的武夫,宋溪。
之所以有这种天下武夫未入室的说法,是因为六百年来,一位位武学宗师,都坚信武道大山,高的很,毫不逊色于窥窥,只要武夫一步步登上去,那么到时候,应该是武夫瞧不起窥窥,而不是窥窥瞧不起武夫。
简单说,就是武夫大道长且高,可怜没有登顶人。
关于武夫的境界,修行是师父告诉司马桃树的,因为师兄福童不愿说,他还是觉得别扭,觉得自家小师弟应该成为一个独夫,横压古今,最厉害的独夫。
从山顶到山腰,没多少路程,等司马桃树和鲁彦到甲窟的时候,鲁七这位大匠鲁正眯着眼,抽着旱烟。
司马桃树已经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妥当,收进了本命岛,拜别鲁师后,就要去太子行辕报到。
鲁七吐出一口烟雾,指了指地上,那有六块崭新的甲叶模板,说道:“这六块模板,算是我这个老家伙送给爵公小老爷的一点礼物,希望不要嫌弃。”
司马桃树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他正琢磨着在山上凿出几块石板,雕刻模板,费时费力不说,关键是西门山的石料,未必合适。
而地上那六块模板,虽是崭新,但绝不是西门山的石料,这一点,他看得出来,应该是鲁师北伐路上,在曾经停留过的山头,取料雕刻的,作为备用模板,一直没有拿出来。
司马桃树对老人抱了一个窥子礼,笑道:“谢鲁师赠礼。”
脾气古怪的老人只是抬头瞥了眼,便转身离去,一句话也没说,对此,司马桃树和鲁彦早已习以为常。
司马桃树收起六块模板,四处望了望这处冶炼金铁,铸造甲叶的偌大空间,有点不舍,鲁彦嘀嘀咕咕,要司马桃树别忘了多回来看看,他自己很无聊的。
司马桃树说,有空了一定会来的,就是空闲的时间怕不多。
鲁彦也明白,司马桃树忙得很,一屁股坐在那,开始冶炼矿石,无精打采。
司马桃树离开甲窟后,便直奔太子行辕,两处没多远,不过也不近,整个西门山就这么两个重地,兵甲窟在东山腰,太子行辕在西山腰。
两地之间的山道,像一条弧线,其间花草树木,绿意葱茏。
太子行辕说白了,也是一石窟,等司马桃树到那的时候,太子正和洪先生饮茶,在石窟前那处平整的大石上。
大石略略高出山体一些,像一处观景台。
太子和洪先生相对而坐,中间是一长几,几上有小炉,炉上有陶壶,壶水正沸,应该是取的山泉水。
洪先生那张清瘦脸庞,笑意和煦,气质飘然,温文尔雅,身上一件素色长袍,看上去有些单薄。
司马桃树见过洪先生几次,似乎每一次洪先生都是这身打扮,洪先生正是敕令山山下那座清流城,原先清流公的大公子,洪少商。
按辈分说,司马桃树还得叫洪先生一声爷爷,因为洪少商的爷爷,那位故去的老清流公爷,是司马桃树太爷的义父。
洪少商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比太子郑政大不了几岁,可鬓角已然有了白发。
两人跪坐在软垫上,旁边还有一木轮椅,司马桃树知道,那是洪先生的,因为洪先生跛足。
司马桃树原本站在长几一侧,只是太子偏偏要司马桃树也坐下来,喝一杯茶。
所以,司马桃树便跪坐在了太子身边,面前长几上,放了一杯茶,茶香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