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生前……最疼爱你小子,跪着吧。”
郑贵妃擦了擦眼角泪水,指着朱由校和一个一身孝衣的孩童身边,刘卫民默默跪在最后。
孩童有些不喜似的动了动身子,与他稍微隔离了些距离,刘卫民察觉到了身边孩童异样,他知道这就是未来的崇祯皇帝,可他并不怎么喜欢这个眼前的孩童,很古板的一个孩童,曾随朱由校去过驸马府,结果并不是怎么和谐,自那后就再未去过一次。
就在他沉寂在悲伤时,方从哲领一群文武大臣入殿,先是一阵哭嚎,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很伤心,总之是用衣袖抹着眼角。
一群人哀嚎后,方从哲向跪在最前面的朱常洛深深一礼。
“陛下,先皇已大行,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国事艰难,还请皇上以国事为重,行登基大礼!”
“臣等附议……”
一帮大臣纷纷跪倒,刘卫民不由一愣,他知道登基很重要,不是说登基是一个月内进行吗?怎么老皇帝刚刚病逝,这还没一日就要举行登基大典?
登基大典需要择良辰,需礼部司设监在奉天门设御座,钦天监定时辰,尚宝司设宝案,教坊司设中和韶乐。
这些事情必须事前就准备好,礼部官员会去天坛、先农坛、太庙告知先祖,准备好这一切,朱常洛会身穿衮服,在专门官员引领下在承天门完成登基大典。
这一切都要事先准备好,老皇帝才刚刚病逝……
刘卫民强忍着心中哀痛,抬头看向朱常洛,希望他能此时拒绝,期望至少三日后再登基,可当他抬头,立即失望起来。
没能听到朱常洛与郑贵妃低声说着什么,他也看不出郑贵妃喜怒,但从细微表情来看,知道郑贵妃是有些不喜的,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朱常洛的起身,未等朱由校从地上站起,朱由检却已经爬了起来,随之才是朱由校。
“驸马,起来吧。”
小媳妇朱徽妍拉着他的手臂,轻声说道:“皇爷爷说了,驸马依皇孙礼。”
刘卫民心下有些不情愿,朱由校上前拉着他另一只手臂,无可奈何,刘卫民默默向躺在棺椁里的万历帝三叩首,这才低头默默起身。
老皇帝病逝的那一刻,太子朱常洛就已经是了皇帝,无非就缺了个登基大典之礼罢了,朱由校也自动上升了皇太子,当然了,真是不是皇太子,还真不一定,兴许与万历帝一般无二也不一定,但在刘卫民眼里,朱由校就是未来的皇帝。
与皇孙等同,也就是王爷级别,刘卫民根本没想到万历帝病逝前会说这些,他没日没夜的做他的教材,甚至没有留意皇宫内万历帝的病情,按照史书记载,应当还有些时日,所以他才大意了。
事情太过突然,他怎么也没想到万历帝有这么一个旨意,本以为不可能会有自己的衮服,可恰恰就有了。
感受着宦官的动作,双臂展开的他并没有身穿衮服任何喜悦感,心下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愤怒?
悲伤?
亦或是……可笑?
可事实上就是如此,灵堂中只有郑贵妃领着一群万历帝宫妃跪地低声啜泣,除了一群低头不语的宦官、宫女,还剩下了什么?
剩下的也只是隔壁一群宦官正在为新帝细细穿着衮服,为他的子孙们穿着登基盛典华丽着装……
一群礼部官员低头上前,唱着什么一概未能听清,他只是本能的在宦官引领下前往承天门,见证大明帝国新帝的诞生,随着群臣跪地山呼海啸高呼万岁。
大典真的很繁琐、很累人,甚至大典后,他几乎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灵堂。
“驸马……吃一点东西吧。”
耳边传来低声轻语,转头看向一脸担忧的朱徽妍,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不饿,你自己吃一点吧。”
“还是吃点吧,夜里冷。”
刘卫民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个硬的能咯掉牙的饼子,轻声说道:“皇奶奶吃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