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霖一个人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面对那些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周旋起来深感吃力。而且还有一帮家伙一直躲在暗处,时刻想要谋害自己的小命。他真想希望有人能帮自己。
尽管心里强烈渴望有个同盟,但是他知道不能将实情说出来。现在的处境,敌我难辨。对方刚才还声称和“他”不是朋友。对方能邀请自己坐下来,是因为她不了解自己,不了解自己手中藏着什么牌,万一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一条只是披着狼皮的羊,自己的下场可能连“被软禁”都是一种奢望。
“或许我和他有心灵感应。”杜霖摇晃着高脚杯,血一样猩红的酒在玻璃杯里荡开一层轻薄的香气,散发出酸涩的香味。
他仰着脖,抬头看着天花板,似乎看到面前这位穿着艳红套装的老女人悬在天花板上正在冲自己冷笑,而他则毫不畏惧地瞪着天花板,直到杯中酒涓滴不剩。
“能问你个私人问题吗?”耳边传来那老女人平静的声音,如同人工智能语音,淡漠冰冷。
杜霖感到胃里一股热流搅动,仿佛那里形成了无数湍流,不过那一杯红酒却没有影响到他的身体协调性。他放下酒杯,神情轻松自然,耸耸肩,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
“你觉得自己是谁?或者你作为一个进入他身体内的神魂,你有任何他的记忆吗?”
“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我也在寻找答案。”杜霖看着对方,忽然笑道:“我也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哦,你问问看。”张春丽回答得有些犹豫。显然,她没有做好被对方问询的准备。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杜霖问道。
“他?”张春丽没料到杜霖会问这个问题,身体向后靠去,拿着筷子的手指不自觉地揉搓着,“怎么说呢,我对他的想法感到不安。”
“我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不是问他的想法。”杜霖手臂支撑着桌面,揉着眉心。刚才那一大口红酒开始起作用了。
张春丽侧脸看向窗外的阳光,目光充满回忆,“他是个固执而孤僻的人,既是个令人惊喜的发现,也是一个巨大的失望。但,最终,他展现出他愿意展现的能力,却不是营地希望他成为的那种人。”
“孤僻?他的心理有问题吗?”
张春丽微微一愣,扭头看向杜霖灼灼的目光,眼神变得有些那空洞,显然是现场组织语言,表述对他的看法。
“在他进入训练班的三个月里,我们每天都记录他的生活状态,吃什么,喝什么,几点起床,几点睡觉,喜欢什么玩具等等。好几个星期,我都进入他的梦境,看着他的梦,记录下所有细节,寻找他心理上的缺陷,小心地设计梦境去考验他……”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柔和,似在重返那段美好时光。那时的杜霖还是个天真的孩子,而此坐在自己面前的他,却像个锱铢必较的奸商,令人讨厌。
“然后呢?”杜霖伸手端起酒杯,发现是空的。
“一切都很好。”张春丽眼睛眯了起来,语气却充满遗憾说道:“他是我们中的一员了。”
“你对他的超能力了解多少?”杜霖拿起酒瓶,给自己酒杯加满,看着血红的液体顺着杯壁汇成一弯池水,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从沉重的茧壳中爬出,伸展开蜷曲的翅膀,轻飘飘地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