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的消失,令它十分不满。那股对虚无的极大的恐惧撕扯着它。它冲着那隐去的风的方向挥动着胳膊,大声呼喊起来。
可是,当一声尖利的单音节突然在这个世界响亮传开,它吓了一跳。
它听到了那个声音,那不是从自己口中发出的声音,而是来自虚无。
随后,一个从黑暗中突然浮现的庞大的身影自上而下,盯着惊恐的自己。
“你是谁?”几乎就是它开口的刹那,那个身影也开口了。
它们可以说是同时开口。它们忽然都意识到,耳朵并没有感受到音波的震动。它们只是使用精神力交流。
二者同时“说话”,效果却完全不同。小人感觉自己的精神力被完全压制,一股极强的威压从上方逐渐显现的庞大身影中弥漫出来。
看清自己面前顶天立地的显然是一尊异兽的庞大身躯,小人突然有种心惊肉跳之感,那种感觉让它的形体骤然不稳,扭曲的面部显露出强烈的惊恐。
二者之间的距离触手可及,对方只要愿意,可以轻易用它那粗长的鼻子卷住小人,然后碾碎。
双方彼此打量,没有开口。
片刻后,异兽“开口”,精神力稳定而厚重,如同大山,“我也需要那股风。你不能要太多。”
它传递的信息虽然平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可是没有情绪也是一种情绪,再配上那如同巨石滚落的精神力,更显示出一股说不出的冷漠和傲然。
“我需要它成长。”小人很担心对方发怒翻脸或一怒而灭杀自己,却不得不坚持。没有那股给他带来精神力的风,它活不了。
“我也需要。”异兽的精神力突然增强,如天雷在小人头顶轰鸣,带着一股霸道,一股杀机。
“不能各取所需吗?”小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扬头看向异兽,忽然觉得很委屈,也很无力。
“不能。”异兽决定不再和对方纠缠,它甩动巨大的鼻子,可是就在那根狠厉如鞭的长鼻落在小人头顶的时候,它忽然意识到什么,精神力稍稍放缓,止住了击杀对方的念头,出现了困惑的情绪:“你是谁?怎么进入这里?”
“我叫……杜霖。好像是吧。”小人说道,声音迟疑,有些不确定。说话的而同时,一道精神力进入了异兽的身影中,“我一直在这里。”
一阵缄默出现在二者之间。
缄默的时间过长,以至于变成了诡异的死寂。
异兽在这种缄默中,沉默俯视着身下的小人。
小人在这种缄默中沉默着,它的沉默是一种煎熬,像是等待执法官判决的囚犯。
沉默不是办法,等待是将主动权交给了对方。终究,小人决定不再沉默,它鼓起勇气,却发现头顶的异兽消失在虚无中。如同它刚才出现那般,无声无息,毫无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