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后,当西坠的太阳折射出量子壁障独有的微弱光芒时,地形车贴着壁障的边缘,钻进了一个巨大的山地裂缝。
裂缝宽阔,却长满矮树灌木,幽长难行,直到夜幕低垂,寒风呼啸,雪花落下,几近被颠散身架的地形车才穿过裂缝,开进一股弥散松脂味的冷冽香味中。
夜蓝抓着车窗上方的把手,四下环顾,发现这是一个小型山谷,周围堆满了覆盖白雪的粗壮原木僵直地躺在路边,让人容易联想起它们历经千年风雨之后,如何在斧锯的切割下发出悲怆的轰鸣。
一个小楼耸立在一层层木堆深处,如同被一层层拒马包围的堡垒。
地形车从一个狭窄木堆间穿过,蛇形绕过零散地堆放着横七竖八木料,最后发出尖利的刹车声,冲起了一蓬雪沫后,被一堆原木挡在那个木楼前。
夜蓝知道那对原木是作为路障存在的。她抬头看了看那栋木楼。木楼不高,只有两层,横向却很长,被一层层原木堆和白雪包裹着,看不清轮廓,二楼有几扇窗子跳跃着红艳艳的火光,在酷寒无比的雪夜,终于显出一丝温暖和生气。
蒋薇薇摇下车窗,对一个方向嘬响了鸟雀般的啾啾声。随后,从原木堆后走出一个浑身被积雪覆盖的人。那人来到蒋薇薇车窗前,掀开夜间防风镜,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检查了蒋薇薇递交的一个东西后,伸手在空中挥了挥手,似是驱散四面聚拢来的目光和枪口。
蒋薇薇二人跟着那人下车步行,经过原木的时候,夜蓝好奇地瞅了瞅。那些圆木粗细不一,粗者直径两米,细者直径两寸。有松木、桦木、柞木、橡木,还有一些她叫不出名字来。侧面没有被积雪覆盖,能够看出那些圆木皮裂骨朽,漾出一股淡淡的酸腐臭味。
蒋薇薇和夜蓝带到小楼。楼梯口有个穿着皮袄的青年男子站在那儿等着,双手拢在袖子里,笑吟吟看着蒋薇薇,“晚上好,欢迎来到陆盟西北X号林场。”
“德性!”蒋薇薇笑着说着,脱下手套在对方伸出的手掌上轻打了一下,拍得手套上的冰雪四溅,转头向夜蓝介绍,“他叫徐文博,一个比较坏的人类。”
徐文博笑着将手从袖子里掏出,和夜蓝握了握后,带着二人沿着走廊向里走去。
走廊上是踩实的冰雪,十分滑。蒋薇薇和夜蓝跟着徐文博身后,小心翼翼行走着,
很快来到一个亮堂堂的窗口。灯光和人声透过毛玻璃传了出来。三人推开一旁的门走了进去。
一进屋子,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驱散了口中呼出的乳白寒气。屋子很大,燃烧着两个大火塘。中央,一张大木桌,桌子的四角是四根巨大火把,火焰下,三名身穿单薄衣服的男女正在桌子旁忙着。
夜蓝看不到他们在干什么。不过从他们严肃的面孔和一丝不苟的行为中,猜测这几个人正在做着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三人听到有人进来,纷纷转身看来,看到蒋薇薇时,他们微微诧异之外,都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示意,其中一个长腿女子,朝蒋薇薇招招手。蒋薇薇快走两步,来到她身边。夜蓝想了想,也跟了上去,就看到桌面上有只一指长、甲壳油光的赤色爬虫正在围着一些障碍物时跑时停。
“什么虫子?”蒋薇薇瞪着眼睛,问那位长腿女子,“看颜色,有毒的样子。”
“毒性是很强,被它咬一口,一吨重的大家伙也会四肢抽搐而死。不过,它的厉害之处不止如此。”长腿女子手拿一根细枝,指着甲虫说道:“它是震波虫,我逮到后,弄瞎了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