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闷深沉地凝望着那名已经麻醉好的患者,以及患者胸腔上那道十厘米的手术切口,沉吟过后问:
“为什么不早说?”
助手有些不好意思:
“您也没问啊,上来就开膛了,我们分析您可能是有套路?”
老闷放下柳叶刀,大家面面相觑。
当这场“大脚趾转移胸腹腔手术”完成的时候,患者麻醉药效一过,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感激:
“没想到咱们院里的治疗这么贴心,脚趾头骨折都给我打麻药,我···哎?”
老闷镇静自若地站在一边,患者看看自己身上的手术缝针,再看看老闷:
“这个蝴蝶结你给解释一下?”
其实老闷起初的想法是缝个中国结。
他是从患者的情绪来考虑的,也许看到这么精致的缝合他会开心一点?
事实证明老闷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自那以后很多年老闷都不曾动刀,那件事情给患者造成的影响很大,终生见不得蝴蝶结,还是院长出面才化解了此事。
眼下南国和马海听完老闷的故事,都嘬起了牙花子,南国说:
“你可真够皮的,还缝个蝴蝶结。”
马海也在摇头,老闷更加害臊了。
可是南国左思右想,他觉得疯人院现在依仗的这些旁门左道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需要正规的技术支撑。
所以他执意要老闷继续开展他的DBS疗法,也许是条出路呢?
老闷还是顾虑重重,但是慢慢他也动心了:
如果这项技术真的在他手上发扬光大,那可是得偿夙愿的成就。
“得嘞,我就豁出去了,如果能找到合适的患者,我赌一把!”
老闷说完这话马海特别鄙视,他认为老闷表达有误。
时隔这么多年重新掌刀,应该是把别人的命给豁出去了,跟老闷自己没多大关系。
说干就干,南国迫切需要一次成功的科研手术来巩固他在技术领域的影响力,于是当天就在疯人院寻找手术对象。
为了避免患者的情绪受到影响,南国在跟大家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没有提及主刀医生是哪位。
挑选患者的过程很顺畅,找了一整天,到了第二天下午,老闷就在众多患者中找到了合适的对象。
这是一名帕金森患者,从各方面考量之后得知,他的身体状况正符合DBS治疗的需要。
南国事先跟这名患者私底下交流过,告诉他手术成功的概率也许不会是百分之百,但是院方会尽一切努力去尝试。
这名患者也很坦然,他说他的生命如果能为人类科研领域的探索提供帮助,那即便是失败了他也无怨无悔。
反正无儿无女,老伴很早就去世了,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人,成功还是失败,也许关系真的不大。
南国很受触动。
当看这名患者毫不犹豫地签下了手术风险的评估报告的时候,老闷心想一定不能辜负他的期待。
从病人身体状况的层面考虑,这种手术宜早不宜晚,所以手术日期就定在三天后,这两天留给老闷做准备。
老闷没有辜负南国的嘱托,利用三天时间把所有相关材料都准备出来了,温习一遍之后,老闷又利用模具和演示动画进行试验性操作。
一切都很顺利,老闷认定自己可以成功。
人类对大脑的开发程度其实很低,脑前叶部分一直是医疗领域的雾区,因为这里闭锁着人体诸多奥秘,现在的医疗水准还做不到完全解密。
所以老闷的这项DBS疗法一旦成功实施,可以说是填补了我国在脑部科研领域的空白。
老闷对此志在必得。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手术的日子到了,老闷在极度紧张的精神状态中迎来了自己的光辉时刻。
他在助手的帮助下换上了手术服,助手告诉他,手术室里的一切已经准备就绪,病人很自觉,一大早就自行过来了,丝毫没有紧张的情绪,躺在手术台上都睡着了。
老闷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南国没有出现,可能是怕老闷压力过大,他想等手术完成再过来庆祝。
老闷对自己说:把这当是一场普通手术就好,务必要从容淡定。
走进手术室,其他医生和助手也都准备好了。
老闷看着已经睡着的患者很受鼓舞,既然他都不紧张,那自己就更没有紧张的借口了。
“开始吧!”
助手将吸入式麻醉气体盖在了患者的脸上,这种麻药只会作用于患者身体的部分区域,主要是脑皮层和痛感神经,并不会让手术对象完全丧失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