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艾尔文现下是妄自菲薄过了头。岚姻当时那么说只不过是因为雷萨亲王对她的恐吓罢了。但要说艾尔文是过度解读,也不尽然是。
追本溯源,是艾尔文自己把一场战场想得太简单了,没有谁一定能赢,也没有谁一定会输。只能说那时的艾尔文还是太年轻。
然而,现下说什么都阻止不了这位伯爵独子性情突变。
“我管你阴谋阳谋,我管你魔物无双,我管你武道宗师还是魔法大师。。。”堆积在他心头的一切压力与无奈,在这一刻,终于被那一股狂放的桀骜不驯给冲散了。所见种种,皆遭其嗤之以鼻。
只见他铺展双臂,十指全开,全身的魔力尽数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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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间疾速汇集而去。不止如此,岚姻还感觉到周围的物质元素正以翻江倒海之势朝着他掌间集聚。她担忧间夹杂着几分惊恐,望着他惨白的脸色,望着他额间落下的层层汗水,望着他全身抽搐似的病态抖动,不知所措。尤其是见到他眼神间的辗转变幻,时而狰狞倨傲时而漠然萧索,让她觉着眼前这人是那般陌生,若不是那熟悉的诱人轮廓,她都怀疑这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艾尔文了。
眨眼间,两轮新月,在他的掌间凝起,方才那些杂乱无章的情绪都被他抛诸脑后。他面无波澜地睥睨着眼前众生,根本不在意这些是亭台楼上锦衣人,还是檐下卑躬搬砖人,如今在他看来,帝王贵胄,走卒魔物,面对浩瀚时空,皆是渺渺一粟而已。
不动光阴沉玉轮,弦影残照岁为锋。
但见他眉宇间是无尽的沉寂,但见那紫棠色的身影挥袖而出,一弯是千里清秋凝韶华,一弯是万里江山废盈虚。
一时间,空中这些大人物们都不禁瞠目结舌地望着这两轮诡异的新月。他们都感受到了那新月的不寻常之处,到了他们这般修为,自然对致命危险的感知尤为敏锐。甚至他们都隐隐察觉到那新月正在飞速地切割着时空。
新月过处,湮没万物。
“这厮。。。发起狠来竟这么可怕!”艾顿当即闪身从新月袭来的轨迹上躲开。然而那月锋之后的一道墨痕把他牢牢吸附住了。他惊恐地扭头望了一眼那墨痕里的无尽深渊,而后,竟然连头都扭不回来了。他感觉自己的身子正被一寸寸地吸进墨痕深处,感觉那纯粹的黑暗正向他招着手,那黑暗边缘的错乱光线看着更为惊悚,像是在张牙舞爪地欢庆食物的到来。
那些紧追奥妮安的飞剑登时就被吸入进深渊里。奥妮安望了一眼身后,丝毫不敢大意,她是听艾尔文大致提过的,那新月其实是在切割时空。况且那日“黑色微笑”把几十个庭霄雇佣兵吸食进去的画面还在清晰的留在她脑海里。即便此刻她万分挂念其父伤势,可面对如此吊诡的魔法,还是冷静下来,第一时间就往外间飞去。可她远没想到那道墨痕竟然如此恐怖,隔着这么远都跑不脱,她感觉有一股难以反抗的力道正在身后生生拽着她不放手。
本来还在得意的玖湛看着身后袭来的新月,当即拔出插在凯尔曼身体里的朱厌。他立时朝着墨痕深处挥出两道剑意,可那枣色的光芒陷入黑暗之中,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转瞬间,他感觉手里的朱厌正抑制不住地往深渊里去,即便他已经死死地往后收了。而后他就发觉自己的手也在止不住的往里去,再想退开时,整个身体都动弹不得了。
凯尔曼中了一剑,气息紊乱,神情恍惚之余,回过身来凝望着斐烈伯爵家的那个孩子,看着那年轻人眉目间的神色,如此熟悉,往事不禁一幕幕浮现。瞬间有一个猜想在他的脑海里炸开,其实那个猜想早在枕剑会第一天,他看到艾尔文毅然决绝地使用光盾的时候就在他脑子里生了根了。他望着艾尔文的眼神越来越复杂,嘴上一张一合的,惊颤之余,又生怕自己猜中了。他收回了目光,盯着眼前咳出来的血滴,飘向那窈深无光的黑暗深处,恍神间竟然在盘问自己是否为当年的事而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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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道新月,直冲着雷萨亲王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