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山轻抚伤者肌肤,察其气息,再次确认是凝血锁息之兆,不由得蹙起眉头。
中年道人得理不饶,冷哼:“路大人见多识广,能否为本门做个公证,看看这凝血锁息的手法,却是普天之下哪一门哪一派的手段?”一边说一边瞪着寒无衣,其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谁都知道此事绝不简单,但一时之间又瞧不出端倪,路青山绷一张铁板也似的国字脸,一径蹙眉苦思,半天都没有答话,不是他不想说,虽然事有蹊跷,但事实摆在眼前,他又不愿见两家人兵戈相见,是以犯难起来。
“路青山真是个老实人来,武林恩怨说白了就是一笔糊涂账,岂是老实人能断得了的?魏大人可真是失算了。”莫欺霜暗自叹了口气,出言为他解围。“听说“凝血锁息”内劲所到处无不血凝气锁,却不伤皮肉,乃是一门讲究透劲的奇门绝学。”
她微微一笑,虽着素衣,恬静柔美的面容却透着空灵的冷艳。“我见识浅薄,但觉这伤人的剑极是霸道残忍,却不知路大人有何见解?”
莫欺霜自是给路青山垒了个台阶。
路青山点头道:“我也觉得奇怪。“凝血锁息”能透体伤人,不伤皮肉,何至于费劲弄得这般血淋淋的?依我瞧,这其中必有蹊跷,不妨请刑狱衙门的官人相验,也好查个水落石出。”
中年道人负手冷笑:“刑狱衙门天高地远,门庭甚深,这公文往返颇为废时,待得官人来时,只怕证人都入了土了,还能验什么?路大人久在公门,岂能不知?这不是同我说笑么?”
路青山老脸一红,想想他说的也是实话,一时倒也难以反驳。一旁的寒无衣始终冷眼以对,此时忽然昂首闭目,唇畔抿着一抹蔑意。“就你那干儿子的斤两,何须“凝血锁息”的绝学,所谓杀鸡焉用牛刀?”
听见寒无衣的讥讽,中年道人眉目一森,射出两道寒光。这中年道人李求道,正是鼎天剑门的四位副掌教之一,人称“刀剑齐天”,在门中的地位仅次秦掌教“鼎天剑主”秦俊杰,平时出入都是八僮的排场,颐指气使惯了,几时听得这般讥言?眼下却一反常态,不露愠色,和颜悦色道:“寒老所言甚是。这“凝血锁息”的威能,贫道闻名既久,甚神往。少时令高徒若来,少不得要讨教。”嗓音温厚,眼眸中却夹着毫不掩饰的精光,几句话里隐带杀伐之意。
寒无衣缓缓睁眼,一一扫视,所视之人无不凛然,似遭剑戮。
“离宫之时,我家宫主再三嘱咐,让我少造杀孽,勿伤两家多年兄弟盟情。好在我年事已高,就算偶违圣训,料想宫主也不忍责罚。”寒无衣自言自语说的淡然,但谁都听得出来已经是**裸的威胁了。
路青山见话头已僵,赶紧打圆场:“魔剑祸世,惹出这许多事端,眼下正是齐心戮力的时候。这个……”却遭李求道一顿抢白:“魏大人说什么魔剑魔剑的,我等都没能亲见,但杀人偿命却是此世的公道,普天之下无不凛遵。路大人说是也不是?”
路青山哑口无言,寒无衣却一径冷笑。“谁敢动我徒儿,须得拿命来换!”
“既然如此,那贫道再无赘言。”李求道猛地踏前一步,宽大的袖袍扬起,蒲扇似的大手掌向上翻起,一声断喝道:“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