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踢开了烽火台的入口大门,拖着苏烈往二楼。
迨烽火台乃是白日流影城的巡逻哨所,底部以土夯成硬台,其上的建筑则是简单的木构:二楼是整片“回”字型的木制平台,四周搭起掩护射击用的女墙,上覆牛皮篷顶;平台中央挑空,从一楼的泥地上砌起一座砖制的积薪槽。旦外敌来袭,于此问堆起柴草、干牛粪燃烧,其烟笔直入空,数里之外清晰可见。
安生将他安置在平台上,透过女墙箭垛往下望,台后的小校场已成一片血池塘,十余名紫薇观弟子通通化成红浆上漂着的残肢断体,有些被砸得糜烂不堪,有的却指掌宛然,能清楚看出平滑齐整的断口。
他隐约觉得奇怪,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见秋月拖着巨石刀柄的粗大铁炼,静静地立在血池塘中央,雪白的裸足踩着一地黑红,显得加倍白腻。
她娇小的身体似乎已经开始适应巨石刀了。
秋月被巨石刀或者说魔剑附身时,持刀的姿势与上一名剑尸阿傻很像,明明身子轻盈,动作却很笨拙;以细瘦的胳膊扛起巨刀,更是无端消耗肌力。经过一夜的时间,她的行动逐渐回复成小个子的灵活敏捷,走路开始有了少女的娇美韵致,改扛刀为拖刀,出招也多以铁炼发动…
忽听苏烈尖叫:“快!快叫人来!都杀光了……都死光啦!”
从怀中摸出一只火号铜管,对天一拉,“咻”的一声尖锐声响,烟火冲上白日青天!
大白天的看不见火花,然而那只信管不停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秋月身子微微一颤,空洞的眼眸望向台顶。“糟糕!”
安生赶紧夺过来,远远掷出,已然来不及了。
秋月拖着巨石魔剑点足掠至,铁炼“喀啦啦”的一甩,石刃呼啸而来,轰的一声巨响,烽火台的木构塌去一角!偌大的四角木台摇摇欲坠,秋月正要挥出第二剑,陡听一声长啸,马蹄声才在林间辔起,一道黑电似的巨大马影已穿出树林!
马上之人正是“把酒当歌”韩秋色。
他着人安置好史文龙等外观弟子后,便折回原路,循迹找寻苏烈一行的踪影。韩秋色周游天下,曾拜师学过无数杂艺,精擅捕猎追踪之术,其实已寻至附近。仗着那罕见紫龙驹的神异脚力,一闻本门警讯立即赶来,遥遥望见地的血池残肢,惊骇之余,不觉动怒:“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残杀!”
按住鞍上的并鞘双剑,便要擎出。
他与秋月之间相距约二十步,便是算上了铁炼,犹胜巨石魔剑之长;但以紫龙驹的速度,却是眨眼可至,秋月绝对不及回刀出手,双方可说是胜负已定。
安生探出女墙,正想叫他剑下留情,勿伤了秋月姑娘的性命,脑海中电光石火一闪,无数掠影残识陡然间组合起来,终于明白那些切割平滑的肢体是怎么来的,急得大叫:“小心她的剑…”
却见紫龙驹四蹄交错如影,雪一般的长吻烈鬃已突入十步之内!
秋月果然不及挥刀,静静而立,平举万劫。
韩秋色迎着刀尖一歪头,控马钻入内侧,顺势倒出剑柄,便要出手!
安生阻之不及,最后一个“气”字方落,韩秋色忽捻膜后伺衔,额闲绽出一蓬血花,手指松脱剑柄;紫龙驹的吻部溅出鲜血,迎风披额,覆住整只左眼。那马前脚跪折,庞大的身躯“碰!”
一声侧倒在地,向前滑出丈余,连滚了几圈才又一跃而起,着头窜入林中,不住撞断枝叶。
韩秋色被抛下马背,一路滚到血池边缘,伏地动也不动,血腻渐渐濡上衣衫。
人如流星马如龙。名动武林的“把酒当歌”却在一瞬之间,双双都被制伏。
这就是传说中记载的魔剑的另外一门独门绝学,隐藏在粗犷狰狞的石刃之中,片物无声、杀人无形的“无影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