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顶天一脚跨出,忽然停步。金阶之上,轩辕独松开十指,露出一抹邪笑,薄册仅只微皱,并未毁裂;方才一喝,竟是作势恫赫罢了。
“慢些好,阳老师。”
他眯起小眼,慢条斯理笑着。“这书是老太爷啦,禁不起折腾,再捏揉一下,只怕化出满天纸蝴蝶,谁都没好处。”
见阿呆神情木然,反不如阳顶天紧张,不由叹息。
“阿呆,说实话,咱们拿秘籍要胁他,所求高不过这本秘籍。以阳老师今日的武功地位,谅必不会为了区区一本秘籍横刀抹脖子,以死谢罪;就算把你的故事传将出去,也是信者恒信,不信者恒不信,这世上弱肉强食,本没什么道理可讲。说罢,你到底要什么?公道可免;旁的,咱们再来参详。”
阿呆毫不犹豫地比划。
安生一愣,忽然按住他的手,低道:“这有什么用?你……”
阿呆一把挥开,定定望着阶上的轩辕独,犹如着魔一般,又将手势重复一次……安生不等式比完,忙抓住阿呆的手,他臂力极强,阿傻双掌肌肉萎缩,力量远远不及;挣扎片刻,忽然开口叫道:“决……决斗!”
声如铁器磨砂,擦刮刺耳,咬字发音虽然怪异,众人却听得分明。
轩辕独恕斥道:“安生!好生翻译手语,若再添乱,休怪本侯不顾情面,先砍了你的脑袋!”
安生正要开口,肩膀忽被拍了一下,见阿呆飞快比了几个手势,神情冷静而漠然,益发衬出安生的气急败坏。
“他说了什么?”
轩辕独脸露不耐:“照实讲!”
“他说这是天意。”
阿傻继续比划。
“我被流放之后,一心想要报仇,他却派了人,紧跟在后,只要有人想收我为徒,便出手杀人;数年间,我走遍大江南北,那人所杀的刀法名家不下二、三十人,其中有的只是出于义愤,看不惯他如此逼迫一名身残少年,竟也难逃毒手。”
“后来,我流浪至岭东道,适逢黄龙江大滂,沿岸溃堤,尽被洪水淹没。我侥幸抓住一片浮木,在洪流中载浮载沉,最后被人救起,混在难民中一同迁徙,又回到了江南道。一名退隐的老刀客收留了我,我随他砍柴度日,一过就是大半年……”
那样安适闲逸的日子,几乎让阿呆忘了仇恨。
直到某天,那恶魔般的黑影又找上门来。那在大水中失落了阿呆的行踪,受到主人的责罚,便将大半年奔波露宿的怨气全出在阿呆身上,主人交代不得伤害阿呆,那恶魔便当着阿傻的面,将老刀客的四肢一一砍断,折磨致死。
阿呆最后昏了过去,不知是**的疼痛抑或心痛所致。
朦朦胧胧间,一股无声的音浪穿脑而入,隐含着无穷无尽、凶兽般的毁灭力量,仿佛是应他的召唤而来。然后,他一睁开眼,就看见了“那个”
“那个?”
轩辕独蹙眉。
“是那把剑。”
阿呆冷静比划。“虽然它有剑的外形,但并不是剑。”
“像剑又不是剑……那是什么?”
“是妖魔。只要握住,就能得到力量……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妖魔。”
阿呆拔出了那柄剑,恍若附魔一般,朝那恶魔扑了过去。等他回神,武功高强、出手如雷电炫赫般的恶魔已然倒地不起,阿呆瘫坐在一地的血泊里。
不知呆了多久,阿呆忽尔醒来,愣愣起身,将老人收埋,把恶魔的尸体以及那柄恐怖的魔剑一起扫落山崖,然后像行尸走肉一样的走着,漫无目的、无休无止,直到气空力尽,昏死在铸剑山下……